你出走半生,归来是否仍是少年?
1.
小辉曾是一个纯白如纸的少年,在高中时暗恋班花,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在那一个个寂寞长夜,他低声向我诉说心里的相思和愁苦,彼时的我也很年少,除了倾听和间或的一声叹息,并不能给他宽慰和指引。
也许是记忆里的他太过纯善,所以,在同学聚会上,当我看到他喝得面红耳赤,拉着一帮男同学在那儿大谈特谈他的泡妞心得时,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很不真实,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人是曾经那个畏缩单纯的少年吗?
不是的。那时的他,还没跟班花说话就先红了脸,说句话都结巴,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他心爱的女孩。眼前的这个人,说起自己睡过几个姑娘,其中好几个是处女时面有得色,床笫之事也引为谈资。如此粗鄙恶俗,又怎么会是小辉呢?
正遐想间,一杯酒凑到了眼前,小辉搭着我的肩膀,粗声粗气的说:“来,哥们,就咱俩这交情,干一杯。”我敷衍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他不依,说:“怎么个意思?不喝完就是不给兄弟面子!”我推辞说身体不适,他让过我,又去向其他人敬酒。
我有点难过,时间真是无所不能,强大无比,它既是一把杀猪刀,宰割青春热血,也是一把猪饲料,喂养世故圆滑。
任你白衣翩翩少年郎,从时间的隧道里轰隆而过,也会染上污渍,褪去天真,变成尘世里一个平凡渺小的猥琐大叔。
2.
从其他同学那里,我听到了关于小辉的故事的诸多版本。它们就像一块块拼图,有重叠的部分,也有矛盾的部分,还有缺失的部分,我再努力拼凑,也无法还原出往事完整的模样。不过,我还是从中大概了解了小辉这些年的经历。
果然,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没有谁的改变是突如其来、毫无根由的。
在结束了高中三年的暗恋后,小辉的情路依然坎坷。在大学里,他喜欢过也认真追过几个女孩子,却遇人不淑,被别人当成备胎养着,需要时召唤他去供暖,不需要时冷淡离开。后来,好不容易追到一个姑娘,他小心呵护着,宠着爱着,最终却被劈腿,受尽伤害。
捧着一颗真挚的心,认真对待感情,却不被认可、不被尊重,渐渐的,他的心冷了,硬了,他的想法也变了。他可能觉得做暖男没有前途,总是被姑娘们发好人卡,何不做个坏人呢?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后来的他,脸皮越来越厚,心思越来越多,凡是身边够得着的、还不错的姑娘,他都要去追上一追,有时甚至同时在追三四个姑娘。朋友们都不理解他这是要干嘛,他诡秘一笑,说他是在刷副本练级,积攒经验值。
如此在情场里打滚一年多之后,小辉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深知女孩心思、撩妹技能娴熟的“情圣”,也就是他曾经深恶痛绝的那种人。
我理解小辉的转变,烧过煤的人都知道,暖男被烧得多了,也就成了渣男。可是,我并不认同他的选择。被别人伤害,并不是我们变成坏人的理由。我不苛求他以德报怨,但他也不应该转而在其他姑娘身上发泄自己的愤恨和委屈。
聚会散场的时候,看着踉踉跄跄、毫无形象的小辉,我莫名有点感伤,开始怀念那个会因为女神和别人在一起而在深夜低声哽咽的少年。
3.
我多么希望,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少年少了成熟的世故,多了天真的热烈,是单纯而美好的样子。
可是,人就像一张白纸,进了社会这个大染缸,哪儿还能初心不改,纯粹如常?
少年的感情是极美的,美得酷烈,美得悲壮。不会计较得失,不会考虑后果,就像飞蛾扑火,明知危险,明知前途渺茫,仍要寻着了那一刻的温暖,纵然万劫不复,也要一往无前。
只是,再热烈的一颗心,在寒风冷雨中也会渐渐凉了,不再孤注一掷,学会了取舍和保留,开始算计和猜疑,爱得小心翼翼,爱情就慢慢的没了那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千帆过尽,历经沧桑,再回首,那些爱得放肆、毫不克制的时光,笑得真诚,哭得深刻,才是爱情最动人的咏叹调。
4.
爱本就是一场冒险,我们敞开心扉,把那个人的名字铭刻在心底最柔软最隐秘的角落,他就成了我们的软肋。
一旦被触及,我们心神巨震,簌簌发抖,再难聚起哪怕一丝反抗的力量。倘若是深爱的人对着我们的软肋反戈一击,仿佛万蚁啃噬,那才真是痛彻心扉。
爱而不得诚然是苦,可被所爱的人利用或辜负会更痛。多少黑名单,曾互道晚安。因爱生恨,形同陌路,多了一个不愿提及的人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因为这一次两次的被伤害而怀疑爱情,不愿意再付出真心。
其实说起来,爱情里哪儿有那么多对错,只有爱与不爱。被爱的人是幸运的,相爱的人是幸福的。失去爱情,是会痛,会难过,可这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你的感情这杯酒,被人碰洒了,你把它扶起来,加点水掺满,迎接下一个来的人。这样,虽然下一个人得到的不是你最纯粹的爱,可那仍然是满满的一杯酒,全部的一颗心啊!
你的感情的酒杯被人碰倒了,你自暴自弃,破罐破摔,把酒杯砸了,除了满地的玻璃碴子把你的脚划伤以外,你又能得到什么呢?得到孤独,无人与你立黄昏,无人问你粥可温,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放下过往吧!爱情给了你再多伤痛,你也不要怀疑爱。怀疑爱的人不会再次得到真爱。
走得再远,出走半生,愿你归来仍是少年,如少年般勇于去爱,不吝付出,也如少年般徜徉于爱,笑得幸福,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