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沉默时

早晨的操场，朦胧着雾气，透着丝丝凉意。许是少了话语的灼烧和加热，操场是清醒的，带有智者的沉默。

我大都不语，是欣喜开朗，是悲伤沉郁，看不出。回头望，向前看，人们也常沉默。

阳光泻下，猜不透心情。

光明，是心境的明朗还是阳光的充溢。

初见阳光时，大家大都啼哭。不是习得，是先天具备的。极端对比下，人们后天习得不言不语，只沉默。何时？我学会沉默。许是喧嚣叫嚷太过磨人，我需要一方净土。闭口，闭眼，不言不语，只沉默。

羞于我的语言多半苍白且无力，我放下语言。“当我沉默时，我觉得充实。当我开口说话，就感到了空虚。”世间草木皆相似。当我闭上双眼，我嗅到了世界的安宁。当我闭口，我看到了事情的本质。

沉默最是无力。当我沉默时，他人将缄口。那是思想的心领神会，出于无趣。当他人敷衍时，我将闭口。沉默使我反思，思考不过大脑，脱口而出的话有何错，忖量他人的沉默，斟酌怎样说出圆滑世故而幽默风趣的话……

绞尽脑汁，搜索枯肠。我选择沉默。

沉默只能被视为屈服、投降和妥协。

如此循环往复，患得患失。

沉默不是无用，夸夸其谈，口若悬河，思想与灵魂的激荡碰撞。真理越辩越模糊，但有那么一瞬，我感觉我掌握了全部知识，深刻把握了思想的精髓——闭口。我张开嘴，话语却魔法般地不能最好地表达我的思想。当他人输出他的价值观，且一本正经，似是符合人之常情、道德伦理时，我只是沉默，甚至不愿露出我的眼白。他点头且露出自信的微笑。殊不知，我亦欢喜。无关乎他人话语，无关乎他人的得意，只因我保持沉默。沉默时，我貌似抓住了他人巨大的逻辑缺陷，像是在看幼稚儿童的喃喃自语，红鼻子小丑手舞足蹈，尽情卖弄。惟沉默是我最清醒最真实的时刻，“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生而矛盾。

我却不知如何理解这句话：“沉默是金。”沉默久了，我便思想游离，灵魂出窍。我练就了可以面对他人的话语，面带微笑，充耳不闻的神功。世界扭曲，大脑空白，只是呆愣着。本以为沉默是最锐利的辩解，但漠视了那是雄辩后的中场休息。一张纸蹂躏，漂洗，曝晒，展平后的寂静或宁静致远。

没有人愿变成生理上的哑巴，人们愿意发声，我亦如此。可是渐渐地我变聋了。

信息爆炸，我变得聋，只偏听偏信，犟拗地捂住耳朵。车水马龙，我变得聋，只一意孤行，无意中翻出轨道。科技发达，我变得聋，目光所至，便是全部。我将自己封闭、封王，不断传输自己的价值观。当他人驳斥，我摇头、沉默、远离。你不懂我，你看不透我的世界。我为自己加上桎梏，拷牢，只沉默。

我便是我，我是绝对的对，他人是绝对的错。我同意并保留他人说话，表达思想观点的权力，但我还是不遗余力的同化别人。如此精致。将他人和你 与我绑在一起，复制粘贴我的世界，可以歪曲，只要我们是一起的，一队的，是一个群体便足够。

天使是少数，在哭泣。魔鬼是多数，在微笑。我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