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路上的头脑妄想

    用力，加油，生出来了！这生的是什么？一个圆筒状的肉，长了眼睛和鼻子。

    从生二胎的噩梦中平静得醒过来，反手拿过手机眯着眼睛一看，又6点50了。

    “不能再睡了，该起床了。7点半出门的话，9点刚刚能到单位，还要起来刷牙洗脸，吃早饭。好的，早饭我可以不吃，让我再睡一会儿。睡几分钟呢？睡到7点半好不好？”我的脑子自说自话，眼睛没打算睁开，思绪开始飘飞：“我为什么上班这么远？是不是要早点把房子买了，但是那套房离单位也不近。跳槽？要不我还是在家带娃吧，至少不用早起。算了吧，早起比闲在家里的痛苦级别还是低一点。好了，我一分钟也不能再赖了，要马上起来。老公在放电视？这个人没瞌睡吗？每天晚上都睡得那么晚，还这么早追剧。这个人真的没素质，放这么大声，我赖床质量都不高了，白赖了。”眼睛终于睁开了：7点08分。

    我很想骂老公两句，但理性告诉我要好好说。于是我对他说：“你追的剧好好看哦。”他特兴奋：“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因为我睡觉时听到了。”这样说应该能懂吧？然而他还是很兴奋：“破冰，有点像人民的名义，还有2集就放完了。讲贩毒的。”“嗯嗯嗯嗯。”我边刷牙边反省自己的沟通方式。

    刷牙洗脸，陪孩子玩5分钟，跳上地铁。

    一排男士对着我，献出他们的胳肢窝，还是熟悉的孜然味，绝望的情绪涌上来，我开始仇男了。

  “同志，洗个澡很难吗？”我直直得盯着左边的男士，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从心里对着他问出这句话。好吧，我承认早晨的地铁其实大多数人还是洗了澡出来的，只是有体味。不怪大家，谁让我要坐地铁呢。

    遇到问题要解决，我的大脑开始想办法：“我该向哪个部门提建议呢？我有两个建议：第一，地铁分男女车厢，以后我要在各种香水味道中轻松得乘地铁。而男士们，就互相享受各自的体味吧，相信我，一定会更加浓郁的。如果这套方案无法通过的话，我还有一个想法，能不能不要做拉环，做多点竖杠，让大家在有扶手的同时，能够羞答答得把自己邪恶的胳肢窝藏起来。”

    但是我不知道该给谁写信，所以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了。

    人生总是有各种艰难，但是还好我有天使在身边。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打开女儿跳舞的小视频，她头戴大红花，脚踩芭蕾舞鞋，身着粉色蓬蓬裙，对着我的镜头说：“来，拍我。”她旋转，跳跃，睁着眼。

    记忆回到前天。送女儿去跳舞，我撅起屁股，眯起一只眼，趴在门上2毫米的缝里看女儿跳舞，看了一个半小时。

    她3岁2个多月，班级里她最小，也最捣蛋。挺直背背的时候，她上下牙都咬得颤抖才能保持标准的姿势。在做用桥的动作的时候，头和腿都要翘起来，她的腿很容易弯曲。休息中间有别的小朋友吊在杆子上面往镜子上攀爬的时候，她就过去提醒说，不能这样子。老师说：“对，不能这样。”她赶快跑过去跟老师表功：“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我就提醒他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人是班里最讨人厌的班干部类型。）

    临近六一，每个小朋友都买了非常漂亮的演出服。老师在群里说要把宝贝们的演出服带过来，但是我忘了。宝贝们都穿上了美美的芭蕾舞裙，为了不让她心理失衡，我特意向她道歉：“妈妈忘记带了，裙子在家里，回去就可以给你穿。”她当时心大得答应了，但是后来看到别的小朋友都穿了舞蹈服装，她没有穿，她用大大的肢体动作表达了她的不高兴。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叹出来，腰弯着，双手垂在前面，幽怨得看着门缝上我的眼睛。太好笑了，我一点都不愧疚。

    她们的舞蹈老师察觉到她的情绪，特别理解得专门给他拿了一条带毛的白色的裙子换上。

    情绪大落后又大起，用重庆话说，开心惨了。她开始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难以自拔，完全不按照老师的要求彩排，没到她上场，她也会先上去跑一圈，大家跳着跳着，她忘我得蹦跳起来，还哈哈大笑，对着镜子一直看自己的裙子。果然老师召集所有小朋友开会了。

    老师特别有技巧得提醒大家：“大家觉得自己的裙子漂不漂亮？”“漂亮！”小朋友们齐声回答。老师又说：“只有认真跳舞的小朋友才能够穿漂亮的裙子，不认真的小朋友，（此处停顿，并看着我女儿）就要把漂亮裙子脱下来。听清楚了吗？（对着我女儿说）”我正担心她会受挫哭鼻子，结果她兴奋得几乎跳起来，大声回答：“听清楚了！”我想她还没有从自己的美貌中拔出来，没有意识到老师说的是谁。

    这样也好。

    收回记忆，我还得考虑如何愉悦得上班的问题。最终想好了：“不能改变别人，只能改变自己。从明天起，我要6点起床，赶无人地铁。”

    给老公发条微信告知他这个决定，毕竟我起了，司机不起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