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余华的书总会情感代入(二)
文/蘋安
《细雨中呼喊》第二章的最后一篇作者回忆的文章是《年幼的朋友》,读完这段回忆的记录。到目前为止,这个故事,是这本书前半部分不太一样的地方,它没有痛挖人心,而是讲了与一个经常被欺负的幼小伙伴相识、相交、分离的友谊,到幼小的朋友的家境、母亲的遭遇,成为劳改犯,作为儿子勇敢的与命运抗挣着,语言比较多的是心理活动的描写。
不管是在学校被人欺负欧打,还是在家中被母亲训斥打骂,小小的鲁鲁都用非常强大的内心,接受并抗挣着。幼小的孩子总是这样子,无论家庭如何对待他,他都会回那个家,在自身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时候,他都会选择承受、懂得,比同龄人要成熟,努力承担起自己能承担起来的责任。
讲述了一个小小少年儿时成长的不幸、遭遇、挫折,又努力向上的强大的内心,与生活抗争的能量。
想起小学三年级时,放学路上,村子里的一个男生,他用脚拌了我,我就骂了他,“没长眼睛,向我道歉。”他却挥起拳头打我,又用脚踢我。”我打不过他,虽然奋力反抗,可是我还是挨的很多。由于性格内向,回家不敢告诉母亲,也因为在我们和外面的孩子打架时,母亲首先会把自己的孩子骂一顿,“不要惹事生非。”所以,即使这次我无故被打,回到家我也是闭口不谈。
过了两天,母亲却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事。她表现的非常生气,而且生平第一次没有怪我,而是带上我去那男孩子家讨说法,那男孩子的父亲是村小学的教师。一家人对我和母亲不停地说着抱歉,并且让那打我的男孩子也向我道歉说了,“对不起”。到现在,我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这件事,母亲非要给我讨个说法。
总感觉是我太懂事,在家里面总是无声无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二三年级,我已经帮着家里洗衣服,洗红薯、胡萝卜煮上一大锅,拍上几个红片子面黑锅巴,一家人早上下地回来可以吃上热饭。不上学的时候就去割草喂羊,一天三顿的拌猪食喂猪,我家的猪羊都养的肥壮的,多亏了我。相比较姐姐和弟弟,在家里,我是话最少的,最会做事的,好吃的东西,我总是吃的最少或者吃不到的。
我从来只穿姐姐留下的旧衣服,非常的不合身,也不适合我,即使到了初中,我也没有怨言,凑合着穿。
我的懂事,在我慢慢地长大,读到初中的时候,母亲才开始的关注了我。有一天,母亲竟然给我50块钱让我去集上买件我自己喜欢的衣服,我不去,母亲就自己去集上帮我买了两件棉毛衫。那是我第一次穿自己的新衣服。
其实,我也介意的。时常会发脾气,但是没有人问过我为什么不高兴。母亲只说,这孩子有时也使性子,脾气不好。儿时每一次内心的不痛快,感到不公平待遇,而表现出的不听话,基本上被母亲都理解为,“这孩子懂事的,会帮家里做事,也不爱说话,就是脾气不好。”与母亲到现在都无法亲近,就是因为她永远都不懂我的心,永远都不理解我,也永远都不会了解我的心情,不懂得我内心对她的爱与渴望。
除了读书的学费,我从来不去集上,从来不花一分钱。我养的猪羊卖了好多钱,父母也没有想过,是我养的而给我一角钱去买颗糖和一小包瓜子,我想吃的,我想偿偿那个味的。父母没想过要奖励我一下下。姐姐经常向父亲伸手要钱,父亲不给,她硬向父亲口袋里掏钱的场景,我一直记得,她最多能要到5块钱,去赶集。我极不喜欢那样。
我从来不向父母要钱,我也不去赶集。有一年,二年级时,我想要尺子,我不敢向父亲张口,怕他像对姐姐一样不给。但学校里学数学又需要,我想了好多天,终于有一天在给父亲洗上衣的时候,我从他破旧的口袋里掏出两角钱,买了一个浅绿色的米尺,用了好多年。
父亲好像说过,“我少了两角钱。”我憋着劲儿一直没张口说是我拿的。好在两角钱太少了,后来父亲就没再说了。这事,在我心里却一直记着,长大后,和母亲偶然的提起,她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当作完全不是一个事一样,没做出任何的反应。
儿时,我也交朋友,我交的朋友,一起玩时,我不喜欢去她们的家,那让我不自在,让我感觉到自卑,害怕见到朋友的家长。有一个从小一直玩的小伙伴,她叫艳子,艳子的家好漂亮,夏天的时候门上有一层花色的沙帘。后来才知道那是防苍蝇进屋的。艳子的爸爸是城里的干部,她的妈妈非常的胖。她家有沙发式木质椅子,上面盖上白色的碎花帕子,我不敢坐上去,怕弄脏了。她的母亲没有特别亲切,而她的姐姐却特别的喜欢我去她家玩。我每次去都是艳子硬拉去的,我在那个家里感到压抑、自卑,透不过气来。艳子是家里最小的,她穿的好看,还有零食会分给我吃,我忍住不好意思要。
后来,艳子转学到县城里去了,那时没有电话、微信,我们几乎不再联系。第二年听说她淡恋爱了,再后来听说她结婚了。而我则一直坚持读书,父母在读书这件事上,对我们姐弟三个的态度是一样的,谁想读,都一样的支持。
我时常想念她,儿时的记忆里,艳子是最尊重我,最懂我的朋友。即使时过境迁,我心里一直想念她。
现在,人都已到中年了。我们联系上了,加了微信,简短的通话后,却不知要说什么了。前年艳子的那个胖胖的有福气的妈妈,不知为何却上吊自尽了。听说,艳子哭的撕心裂肺。
余华的《年幼的朋友》的结尾是,小鲁鲁在农场外树下住着,早上她母亲冯玉青去农场能看到他,他口袋里只剩下三块八毛钱了,一个八岁的孩子,除了母亲,没有人再管他,好担心他的生死。
余华先生,这一次笔下留了情。作为读者还是宁愿相信鲁鲁的举动能感动到农场改造的负责人,给小鲁鲁一个生的希望。
蘋安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