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龙王庙里的读书声 4.4

次日午夜，阿七站墙子后睡起全无，想着也快天亮了，自己也说不着，这几天被玉辉的《史记》所迷，一有时间就看上几页，这时也只有龙王庙有灯光，下哨后的阿七独自一人来到龙王庙借助个庙里的一点灯光看起书来，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在庙堂睡着了。

突然一阵猛烈的炮声，把阿七惊醒过来，阿七跑到门口一看，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一定是长毛偷袭营地，阿七看看墙子，之前自己站墙子的地方已经被炸开了一道口子，有长毛已经冲进了营地，外面还有炮弹在不断的落下，阿七再看看远处自己的营房，兄弟们正不断地往外面跑，他看见了玉辉，大喊了一声：“玉辉！”炮声太大，李玉辉根本就听不见，突然玉辉身前一颗炮弹落地，玉辉倒地，就在他面前的十米处，“玉辉！玉辉！”阿七狂喊了几声，烟雾散去，看见玉辉倒在地上，玉辉似乎也看见在庙里的阿七，看着阿七，艰难地朝阿七这边爬过来，周围还有炮弹在落下，阿七想冲出去把玉辉拉过来，但几发炮弹让他不敢向前，跑了几步又退了回去，透过烟雾，看见玉辉还在艰难地爬着。阿七也是第一次见到战争的残酷，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坏了，他想冲出去拉回这个好兄弟，但总有什么东西拉着他不让他出去，恐惧，是恐惧拉扯着他。

他看着玉辉向他伸手求救，阿七看着他流着泪，却再也迈不开步子，又一颗炮弹落下，就在庙前几米，巨大的爆炸声，几乎要把阿七震聋，再看看前面的玉辉，已经一动不动了。这时的阿七又似乎被这颗炮弹震醒，突然跑出了庙，拉起玉辉就往庙里跑，炮弹还在落地，阿七只顾着拉起玉辉，终于跑进了庙里，满地是血，玉辉的双腿只剩半截，阿七把玉辉抱起，让他依靠着自己，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玉辉睁开了眼睛，看着阿七，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随后就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两眼死盯盯地瞪着阿七，断气了。

阿七被这眼神看得后背都凉了，他知道玉辉是在怪自己没有去救他，阿七放声大哭，他恨他自己，恨自己的懦弱。

远处罗大人已经在组织湘勇进行反击，有几个营阻截从口子涌入的长毛，还有一些营在和已经进来的长毛厮杀，枪声，炮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突然一颗炮弹击中龙王庙，房顶被炸开一个大洞，龙王象也应声倒下砸在阿七身后。

阿七放下怀里的玉辉，满腔怒火的走出了龙王庙。捡起地上的一把刀冲进了混战中，现在营地里的长毛已经不多了，炮火也渐渐变少，他看见不远处的二壮正在和一名长毛厮杀，二壮被地上的尸体绊倒，眼看长毛就要取他性命，这时阿七几个快步上前，在二壮的头顶截住了正在落下的大刀，二壮见机迅速给长毛一刀，二壮看了一眼阿七。

阿七也顾不上回应，冲向了人群，支援别的兄弟，很快营地里的长毛寡不敌众，外面的长毛又攻不进来，天亮的时候，长毛也撤兵了。

上午清理营地后，阿七来到破烂的营房，收拾自己的东西，看了看旁边的铺，那是李玉辉的，昨天还活生生的人兄弟今天就不在了，阿七很悔恨，趴在玉辉的床头痛苦起来，薄薄的铺盖下面还有几本书，阿七扫扫上面的尘土，把几本书收进了自己包里。

这时，大壮和二壮也进到营房，阿七见有人来，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收拾东西。“赵兄，多谢你救二弟一命，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赵兄不要介意！”

阿七，看了看眼前的大壮和二壮，“没什么，我也是碰巧遇上，哪能见死不救，大家都是兄弟。”

二壮走到阿七面前，看了看玉辉的床铺，有看看阿七说：“昨天夜里，听到炮声玉辉一醒来看到你没有在床铺上，就非要去找你，我们都拉不住，真是可惜了。”

“这些狗日的长毛，半夜偷袭，下次再让我遇到一定多杀几个给玉辉兄弟报仇。”大壮气愤的说道。

听了二壮的话，阿七的心里像被万箭射穿了一样，趴在玉辉的床铺上泣不成声，脑子里全是最后玉辉盯着他的眼神。

此次太平军偷袭对湘勇造成的损失不小，伤亡200余人，前几天罗统领就收到消息有太平军南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几个月的招募和训练也完成的差不多了，这支部队接下来就是北上，与曾国藩的部队集结，发起北上的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