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何經典
三國演義中舌戰群儒的片段下,嚴曼才敢問孔明「治何經典?」,故孔明答話:「尋章摘句,乃世之腐儒耳」,並著重例舉伊尹,姜尚;陳平,張良。天下人多只記得其功勞,卻不見得天天誦讀他們的「經典」。終於諸葛亮在群儒的陪襯下,成為了如同論據中的人物。平生唯有被「出師未捷身先死」,「千載誰堪伯仲間」的功論,下去了利上諸多經史子集。當然,這段演繹不過是小說家的謠傳,諸葛亮是否說過類似的話,是不得而知的。丞相自然也留許多「治國策論」,只是小可一身之軀,不敢拜讀。
偶爾閑庭書店,書店中看書的人還是不少。也許是近幾年受不住網路的衝擊,安靜的書屋當是如何運營,早就是一個沒有定論的東西了。引入咖啡屋,電子學習工具作坊勢必是其中最廣為接受的一種。但是書店畢竟是書店,琳琅的書目一排排地羅列在架子上任人觀賞採摘,才是這種書屋給人最大的震撼感。誰人不希望自己的家中擁有一望無際的書架呢?誰又不希望自己隨手便能抄起書架中撲滿塵香的書籍,安靜地在太陽底下一讀便是一個下午?也許這就是所謂『感受時光在指尖悄悄流逝的「快感」』罷。
然而,天下真有這種隨手拾書的樂趣嗎?偶然間在網絡上得到這樣一段話,「陳寅恪先生少時嘗見面夏曾佑先生。夏曾佑對著陳寅恪高興說道:“你能讀外國書,很好。不像我,已經是無書可讀了。”」。這段軼事據說引自金克木先生的「書讀完了」,立來翻閱一二章,竟發現這段文字是提前出在了這部類似讀書摘記的雜文集的序言中。書讀得完嗎,顯然是不是的,但是這個「書能讀完」的道理我卻是相信的。最近又有消息說復旦大學嚴豐教授給出了幾類「不必讀書單」,這個觀點我亦是認同的。是所謂「天下文字一大抄」,更是讓本就紛繁的讀書事業皓首窮經。這幾日在讀到書中一句話還未及拍案叫絕,來日便發現先秦古籍中居然就明白寫著同樣的話,這是常有的。更不用說多少花哨文字,無理蘊含著同樣的道理。若有一人舉一若過能夠反三,卻是許多書便不用讀了;當所有書從開頭便能導出結局的時候,書也就讀完了。「菜根譚」們如此,「紅樓夢」們亦是如此。
難嗎?難。曾經記得不知道誰說過一句話「看書是講緣分的」,當真如此嗎?這樣的書是看不長久的。我以為往往書的要義總不是寫在書裡,而是寫在書的外面。讀書是要問著讀的,也是要讀到問到無書而已。當一部書沒有辦法讓你產生問題,以至於沒有辦法解答問題的時候,這部書便是「不必讀」的。所以書是閱讀越厚的,也是越讀越薄的;也是次第相接的,也是輪迴流轉的。於是到最後,可以抱著一兩本書奉若「經典」。但是經典,該是因人而異的吧。這倒是應了那句書緣的解了。
網路時代,信息流更是鋪天蓋地般襲來,哪裡有留給我們喘息的消遣?張三從一段話中讀出一二三,而李四讀出四五的時代早已經一去不復返。我們思緒中對一個句子的品讀,大體逃不出幾十億人思想的範疇。說到底,人不該是被浩瀚的書籍牽著鼻子走,相反,倒是應該憑著自己的思想去擇書。所忽萬幸,當你尋得無解的問題的時候,偶然寫下的一句話,也許就成了萬里挑一的經典了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