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风云

道听途说 往事如烟

2020-01-26  本文已影响0人  老爸的杂拌儿糖

        道听途说  往事如烟(散文)

        往事如过眼云烟,随风而逝。但是有些人和事,时间越长,记忆越清晰。爷爷去世三十多年了,他的那些往事,仍深深刻在我记忆的年轮里。总想为他老人家写点儿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写。今年,是我爷爷的本命年。他老人家属鼠,1900年(清光绪二十六年)阴历庚子年八月二十出生。那一年,北京发生了不少大事,八国联军攻陷了北京,占领了紫禁城。接着爆发了义和团运动。

        打我记事起,就觉得爷爷是个个头不高,比较清瘦的小老头儿。就和北方的农民一样,除了夏天,另外三季总是在脑袋上系条手巾。他叔去世后,他是村里唯一念过书的人。不仅能写会算,还会择日子、马前课、画痄腮。家里人有些小毛病,他老人家自己就能治好。每年一到腊月,就要忙上整整一个月。除了给村里的南北两座大庙写对联,还要为全村五十来户写对联。过去农村识字的人少,能被人称为“先生”的人就是教书先生和医生。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称呼他为“先生”,前几年村里人和我提起他,还称呼他为李先生。每到冬天,他就和村里人结伴儿去白沟贩年画,背着一大包袱皮年画,往返近四百里,全靠自己的两条腿。回来看看那些画却鼻子少眼或是印不清楚的,他都用毛笔画好再去房山、门头沟山里去卖。忙乎一个腊月,基本就够过年的花销了。一九四八年底,解放军包围北平时,我家住了一个四野的连长。他几次劝爷爷参军,答应他入伍就是排级,当司务长。爷爷考虑上有老娘,下有儿孙,大姐都快十岁了,就没有答应当兵。

        爷爷虽然没念过多少书,只念过两个冬仨月,可是却非常喜欢看书,经常买回来一些演义和唱本。每年一到冬闲的晚上,我就和弟弟缠着爷爷讲故事,爷爷经常讲的是全套的《西游记》和《聊斋》,有时也讲一些民间传说和鬼怪故事。当时我们家的房子比较旧,窗户也是老式的,只有中间有一小块玻璃,其它地方全都是糊的窗户纸。冬天小北风儿一刮,篱笆“咔哧”乱响,吓得我俩直往炕里挪,太靠近窗户怕鬼怪从窗户眼儿钻进来。坐在炕边儿,又怕鬼怪掀门帘进来。爷爷说完一段儿,我俩还缠着他想接着听。小孩子的特点就是越想听越害怕,越害怕越想听。但是爷爷干了一天的活儿,肯定是累了。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可惜的是,“文革”期间那些演义、药书都被奶奶给烧了。

        爷爷虽然个头不高,也比较瘦,可就是胆大机灵而且不怕事儿。解放前大兴地区匪患比较严重。礼贤地区有胡部,采育地区有冯兆文的三大队,邢各庄和南大红门也有土匪。起因是“七七事变”,日本鬼子打团河,战场上的不少枪支流落民间所致。一次他和同伴去北京城卖劈柴回来走累了,想歇会儿。俩人商量:“在哪啊?”, “就这儿吧!” 说着话就蹿出来几个端着枪的土匪:“爷们,把这地儿让给我们吧,我们等半天了!” 我爷爷马上说:“让给你们吧,我们换个地儿。” 说完就麻利儿地回家了。有天夜里,不知从哪里窜来的土匪去我们家绑票,把我爷爷抓住了,土匪叫他等着,他们再去绑别人家的票。趁着天黑和土匪不注意,他蹿过壕沟跑了,土匪朝他胡乱打了几枪,他老人家却毫发无损。

        辛店村是我的祖居之地,离县城黄村只有三里远。抗战时期,这里是敌占区,紧靠平大公路和京津铁路,村边儿是鬼子的电台,黄村火车站驻扎着日军宪兵司令部,黄村还驻着伪县政府的警备队。

        不怕土匪还是小事儿,最大的事儿就是和日本鬼子硬抗。我爷爷当管账先生时,鬼子把我爷爷传到宪兵司令部,让他回村里替鬼子征小麦。爷爷念过两个冬仨月的私塾,深明大义人又耿直,知道不能替鬼子祸害自己的乡亲。他说:“我们村全是盐碱地,打不了多少粮食,现在村里已经没麦子了,你要能翻出一粒麦子,我把脑袋揪给你。”我二舅爷是保长,听说爷爷和日本人赌脑袋,赶紧到我家和奶奶说:“姐姐,叫村里人赶紧藏好麦子,我姐夫和日本人说村里没麦子,还赌了脑袋。”日本鬼子也有点儿傻,万幸没去我们村翻麦子,征麦子这事儿就让爷爷硬抗了过去。

        过眼的不一定都是烟云,时间越久,思念爷爷的情感越厚重,越敬佩他老人家是个铮铮硬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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