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做的第一顿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不假,记得我做的第一顿饭还是在大概七岁的样子。
我们住的地方是个荒漠建起来的小镇,到处是盐碱地,好像那时也少有绿化的概念,唯一记忆里的树林便是西沙湾的沙枣林,那时候什么也不懂,现在想来那该是风沙防护带吧,只是它挡不住西北恶劣的环境,冬天依然动辄是白毛风呼嚎,昏天黑地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妈妈现在总爱夸包头宜居,一副骄傲的样子,应该也有今昔对比的效果吧!
记忆从来是个奇怪的东西,有些事毫无印象有些事毫发无损清晰如刻在纹路里。
直到现在也记得那样的一个日子,爸爸开火车一去要好几天,妈妈刚好去卸煤车了,(现在想来这哪里该是女人的活计)留我们三个小孩子百无聊赖,我便带着俩弟弟去同学家里玩,那时基本没有玩具也没有电视只有和一些小伙伴儿跳方格跳皮筋玩石子儿很原生态,不像现在一个手机就没了世界。
印象里是去17排的一个同学家里玩儿,走的时候天气还只是清冷 ,不知为何故乡的秋冬给我的最深的印象就是无际的干冷。玩到一半时间就在屋子里听到风起,先是犀利的口哨声慢慢就转成了野兽般的嘶鸣,本来还玩的开心慢慢就转成了恐惧,到了晚饭时间风更大了,我领着两个弟弟顶着风进两步退一步地勉强回了冰冷的家……
妈妈还没有回来,想着这么大的风妈妈要艰难地一铁锹一铁锹地卸煤车,回来还要给我们做饭,我就希望自己能把饭做好,妈妈回来就可以吃个热乎饭了,我挖空心思想着妈妈平日做饭时的所有动作,指挥着弟弟一起乌烟瘴气地生火做饭,桦树皮、劈柴、煤块,看起来简单的三部曲却因为火候掌握不好反反复复多次,终于有了稳定的火苗的时候代价是我们几个都成了三花脸儿,然后我回忆着妈妈做过的饭,比较一番感觉疙瘩汤应该不难,便找了盆儿把面粉和水倒进去,想着平日里看到的妈妈做饭的景象用筷子搅和成面团,然后把水烧开(忘记了有没有炝锅的动作),把大小不一的面团放进去,还记得加了盐,也不知煮了多久全凭感觉锅里不断冒泡就是熟了,端锅下来估计也费了好大劲,好多事儿都是看着简单而身体力行时才问题百出。多年之后这样的感受也一直未变。
居然做熟了饭,想必当时心里也是有小骄傲的,却也更清晰地记得当妈妈煤猴一样卸车回来,我兴奋地盛饭的时候发现盛在碗里的居然找不见一个疙瘩,而是一碗稠密密的白面糊糊……
这是我人生做的第一顿饭,一碗类似刷标语用的浆糊,现在应该不会去吃的饭,一顿失败的饭,却也是成功侵蚀我记忆的饭,那年我7岁……
我忘了妈妈的态度,但我们肯定是吃了那难吃的饭,我也明白了水和面的比例以及搅动的劲道和煮它的火候,以后我可以做很好吃的疙瘩汤了,然而却只有那一锅没有疙瘩的疙瘩汤永远留在了记忆里,有时苦有时甜……
那该不只是一顿饭,那里面有我的童年,我的故乡,我的成长,还有浸在其中的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