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八）

日子（八）

盆里住着不少豆子。它们不是这里的土著。温暖适宜的水像极了母亲子宫，被环抱，渐渐发育，不断成长。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都充满了期待，尤其是在突破豆皮的重大转折里，黎明前的黑暗最难耐。

塑料盆，瓷盆，铁盆，铜盆……长的圆的高的矮的……豆子不知道自己住的环境好赖，不知道浸泡自己水是硬水还是软水，也不知道自己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是扁是圆，天然信任与依赖的环境中，自顾自吸收养分，等它拼尽全力突破薄薄一层膜皮时，便是突破瓶颈，一往无前了。

人真像豆子。一辈子需要几个盆?也许是住所，也许是职业。换不够的住所，或想换的职业，又或许是别的。遇到的瓶颈也不一而足，像虚空，明明呆在里面，却抓不住任何稻草。又或许，某瞬间只喜欢蜷缩在黯然的狭小里，哪怕是一粒不发芽的豆子也怡然自得。

无数次深陷沙发，发个小呆。或看着自家的两粒“豆子”。希望她们发芽生长，有时候成长迅速，便自鸣得意，亲的猫猫狗狗的。有时候生长慢了，不由想揠苗助长。又有时候，长歪了或不长，便内心旺旺如火海。这样“豆子们”便水火两重天，侵袭来的那么隐蔽，焦虑、烦躁便趁虚而入，潜伏着。某一个你不确定的瞬间，便以几倍几十倍的量与速度猝不及防地反弹，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或许我们只是一粒长得勉强的豆子，就像小豆子们的自以为是。又或许，我们还不如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