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村,也有一条滹沱河
啾啾,啾啾,啾啾啾,有节奏的鸟叫声惊飞了我甜香的梦,滴答的钟摆正指向清晨4点45分。这叫声和时间正好吻合,不差分秒,我已经求证过无数次了。难道鸟儿趁我酣梦,偷窥了忙碌的时针?
我呼一下子坐起来,朝窗外张望,那只不知名的鸟,在桑椹树的枝叶间跳来跳去。
平时我最讨厌它,是因为每天早上它都是定时定点的张开喉咙,把正在品尝的美梦打断。
例如既羞涩又向往的初恋,和那母爱重回故里的温馨……,还没等用心去触摸和感受它,霎那间就被它的叫声打断,毅然决然地走了。那时真想拉开弹弓,狠狠地射它几石。
有时气的我只唠叨:“这是个什么混蛋鸟,起的这样早?烦死了。”老伴瞅了我一眼说:“小时候听爷爷讲,起的早的是雄鸟,不懒惰而且声音宏亮,这是我们男人的象征,不像你们女人哼哼唧唧的”。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我不服气的争辩“你还挺会给你们男人脸上贴金,你哪天起的早啊?就别得瑟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边穿衣边下意识地多瞅了它几眼:这只疑似麻雀的小鸟,羽毛灰褐色,比麻雀稍微大了一点。也许它和我心有灵犀,知道今天要出门,怕我误点,向窗户这边看着,又啾啾,啾啾,啾啾啾喊起来。小尾巴向上向下地摆动着,身子不停地转动着方向。
今天我对它的叫声不但不烦,而且产生了一丝谢意。因为昨晚我和我的婤娌商量着,五点半要去村北滹沱河的河岸,目瞩一下滹沱河岸的风光。要是没它提醒,就晚点了。
5点30分,我俩骑车上路了。东边的旭日,拨开几朵黑色的浮云,扯着晨曦的裙摆,款款而来,红朴朴的脸上,抹着它精心准备的妆。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
路边绿草叶尖上的晶露,也一闪一闪地映衬着它的笑靥。一只小麻雀从草丛中扑棱一下飞走了,露珠也顺着叶脉抖落下来。
实在不想让冉冉升起的旭日失望,我下车按下了手机快门,给了它一个大大的赞美,记录下这精彩的一瞬。
路前方,一条奔跑的大黄狗停下脚步,舌头长长地伸出来,哈哈哈地喘着粗气。它好奇地瞅瞅我们,我也仔细地打量着它——毛长长顺顺的,眼炯炯有神,围着女主人转来转去摇头摆尾的。
女主人边和我们打招呼,边把手里的饼干投向它的嘴里,它抬起前脚立起来,贪贪地享受着主人的宠爱。
新修的公路,弯弯廷廷地伸向远方,一辆辆赛车奔驰而过。骑车的年轻人,猫着腰奋力前行,路两边的花草被急驰的车轱辘远远拋在身后。
三三俩俩上岁数的中老年人,也不甘落后,骑着小型的自行车在后面急追不舍。步行锻炼的几个老太太,一边唠嗑一边赏花,时不时地低下头,嗅一嗅花的清香,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论:“这株花香,那株没味,这粉色的好看,那深红色的不艳。”争吵的脸红脖子粗,还时不时的你推我搡地打着哈哈逗乐。咯咯咯的笑声惊飞了采蜜的小蜂,吓的嗡嗡嗡地飞到另一丛花地。
我俩和她们不熟悉,不想投入她们的行列,商量着到南边的那块花地拍几张照片,再挑几张好的,到城里洗几张放在镜框里,给孩子们留个念想。
打定主意,放下自行车,走进花从。一股清香微微漫过鼻尖,那淡淡的香味直入心扉。我小心翼翼地拨开花枝蹲下,贪婪地嗅着……嗅着……
不知别人是不是和我一样有这种看法——花是每一个女性的最爱,起码我是!从几岁的小姑娘到年迈的老太太,还有各个不同年龄段的女性,都喜欢花花草草,哪家院子里屋子里,不种上几盆甚至几十盆花,尤其是,现在生活富裕了,更注重了精神享受和环境的美丽与整洁。
无论是什么花儿,都五彩斑斓,热烈奔放,争先恐后地开着!不言不语,不张不扬,滿眼的璀璨!它们默默地守护着滹沱河这片挚爱的热土。
我觉得它们是有灵性的!因为它们知道,是滹沱河水滋养着它们不衰的灵魂,它要毫不犹豫地掏出最美的心,展示出它们那灿烂的笑!回报家乡的父老。
我尽情地沉醉在赏花的执念里,独自品尝着那雅雅的香味,却忽略了两只大黄蜂的感受。也许是嫌弃我侵犯了它们的领地,张开薄翼直扑我花白的发丝。我急忙站起来,生怕它们蜇到我。只见它们毫不客气地钻进花心,几只脚一抬一放,黄色的花粉结实的敷在腿上,又嗡嗡嗡地飞到另一朵花心中……。
仔细看,这些花儿,多像幼儿园里小朋友那一张张稚嫩可爱的小脸,它们向我笑着,不停地晃着调皮的小脑瓜,使你不得不低下头来,下意识地弯下腰抚摸它。我似乎听到它们的切切私语,和花骨朵迫不及待迸裂和舒张的声音。
哞哞……哞哞……,哪来的声音,我急忙回过头去,一群羊在羊倌挥舞的长鞭下,急怱忽地朝一片绿草地奔去,边走边啃吃嫩草,一会朝我们望望,一会又低下头贪贪地吃起来。
一只大公羊东瞅西望的,趁主人不注意,撒开蹄子向公路边跑去,主人边跑边挥起鞭子朝它甩去。只听啪啪啪几声鞭响,便灰溜溜地返回了原地。
我打量了一下,它前半截身子的毛是红棕色,后半身白色,小尾巴是棕白各一半,也许它觉得主人对它有些苛刻,拿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一瞥一瞥地直朝主人瞪眼。
“这是只头羊吧”?我好奇地问。因为它和别的群羊长的都不一样,胡子长长的,而且脖子底下多出了一块肉向下耷拉着,走起路来这块棕色的东西一晃一晃地来回摆动,像一个小小的装饰品,更凸显出它那威武霸气的一面。
从对它外表的观察,我断定它的身份肯定和别的羊不一般。它又哞哞地冲着主人和我们叫了两声,稍稍带着一种敲山震虎的威摄和挑战。好像说“哼哼!你为啥不把我这老者看在眼里……”
主人苦笑了一下说:“它就是这么豪横,领头的没有了规矩,小兵子们不就乱套了吗”
想想也是,动物和人也是一样的,家有家规,行有行规。国家投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把滹沱河两岸治理的这样美丽,如果人和动物都肆意挥霍践踏,还会回到三年前那支离破碎的样子。
我亲眼目睹,三年前那臭臭的浑水湍湍地流向东边,河岸的沙子被大车小辆一车车拉走,一个大坑接着一个小坑。河岸那一行行榆树柳树,无精打采地东倒西歪,没有一点朝气。绿叶被刺鼻的恶味熏的蔫头耷拉耳,那婉婉的鸟叫声也消声灭迹,没有群鸟媲美对歌的场景,滹沱河在呜咽声中彻底地倒下了……!
那一年我骑车到河岸去采榆钱,老树的大根裸露在外面,树干东倒西歪,叶子和榆钱被羊啃的已经寥寥无几,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碎了……。
曾经的滹沱河,一湾碧水潺潺地流向远方,两岸绿茵连片,长长的深泽大桥贯穿南北,它就像一条扁担,担起我的两个家(娘家和婆家),我的脚印,早已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叠的很高很高。
记得十五岁那年,体育老师带我们去河里游泳,水清澈见底,像一面镜子,映出我们稚嫩的芳容。我们在水里打闹嘻戏,飞溅出好高好高的水花,两条小辫子湿漉漉的贴在耳边,玩的不亦乐乎。
这是我第一次和滹沱河水接近,它就像是母亲两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肌肤。我痴痴的躺在她温暖的怀抱里,一种踏实安全的感觉油然而生。
嫁到婆家,离滹沱河更近了。骑车子用不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自从国家出资治理沙滩后,我们隔几天就去玩一次,前几天还钓了好多小鱼放在荷花缸里,它们在荷叶底下你追我赶地捉迷藏,荷叶上的水珠滚来滚去,有的立不稳,就落下去,惹的小鱼抬起头看看,又哧溜一下子钻到水里。
其实我不懂滹沱河的发源地在哪,于是就查了百度 ——
滹沱河,古又作虖池或滹池,当地人俗称糊涂河,是海河水系子牙河的上游支流之一。它发源于山西省繁峙县泰戏山桥儿沟村一带,向西南流经恒山与五台山之间,至界河折向东流,切穿系舟山和太行山,东流至河北省献县臧桥与滏阳河相汇成子牙河后入海。滹沱河全长587公里,流域面积2.73万平方公里。
初唐四杰之一的卢照邻在《晚渡滹沱赠魏大》诗中曾借滹沱之水抒怀:“津谷朝远行,水川夕照寻。霞明深浅浪,风卷去来云。澄波泛月影,激浪聚沙文。谁忍仙舟上,携手独思君”
唐朝大诗人李白在《发白马》中对滹沱河也有过这样的吟哦:“将军发白马,旌节度黄河。箫鼓聒川岳,沧溟涌涛波。武安有振瓦,易水无寒歌。铁骑若雪山,饮流涸滹沱。”滹沱河,这条见证过无数历史事件的河流,历经“世间兴废”,依旧横亘在华北平原上。
哇塞,原来是这样啊!它的历史文化那么的悠久,难怪李白等诗人为它题诗。
今,把盏对月,挽起长袂,磨一砚情深,也赋两首情诗,把它挂在简村最醒目的地方吧。
第一首
[你]
多像十八岁的清纯少女
翩翩走来
白色的裙摆边
缀满簇簇丁香花的心事
蕊丝镶嵌在妩媚里
淡淡的香
香香的雅
你拽紧潺潺的浪弦
拨响我怀春的梦曲
绯红的腮靥
在光阴的故事里
就羞羞地挂在云霞的顶端
六月的雨线不长也不短
缠缠绵绵
怡淡柔婉
那妄自菲薄的野心
在你的软语里
渐渐地——搁浅…… 搁了浅
你拾起一片片枫叶
走远……走远……
我无数次踮起脚尖北看北看
那模糊又清晰的乡愁
痴数着泪线
一串……两串
冬
马上来了
我不知道
寒梅傲雪的风采
能不能依然
但我晓得
你那温柔的手臂
定会拨亮即将熄灭的烛光
在简村我复制的那条长河上
格外的璀璨……璀璨……
耀眼……耀眼……
第二首
五律(新韵)
【叹】
一曲潺潺水
七符跳两家
媚妆留北岸
白鬓逸南洼
脚印叠长路
夕烟绕晚霞
此情多少载
掐指叹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