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毒》

昨天，母亲跟我说，为什么总是叹气？年轻人有什么好叹气的？你自己赚钱自己花。

我当时站在一边，听到这句话，马上明白了，意思很显然，就是说我们又不让你养，你有什么好叹气的。

毕业十个月，还从来没给过家里一分钱，反而借过。知道母亲是个挺爱“要”东西的人，从前对她这一点甚是反感，但如今长大，却再也没有任何排斥了。

可能觉得在外面逛久了，看到了太多的事物，目光再也不是从前的孩子了。

小时候，觉得母亲是个比较野蛮的人，她不讲道理，对我的需求经常保持拒绝。记忆里是个很抠门的人，而随着年龄长大，当回头望去，她的抠门却让人可怜又无奈。

经常把好吃的留给子女，一双十几块钱的拖鞋都舍不得买，我很无奈，同情，但是有时候又很恨她。

小时候村里的人都戏称她是我的后妈。因为太凶悍了。她蛮不讲理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如今记忆犹新，从前对她的排斥抱怨都成为了过去，直到那天我看见她举着拖着威胁着她的孙女的样子。

原来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穷，让一个人变得吃苦耐劳，但也让她变得凶悍。像那些土匪般的恶煞气息，也有野蛮人身上的强硬。

但是她也是一本读不懂的书。

因为，自从高中一次手术以后，她开始变得温言软语，而且对我也再不会骂了。

极少数情况下是因为我在依靠家里，有时候深夜醒来发现我还没睡便会用鄙夷的声音来指责我，说我为何现在还不睡觉？第二次的时候便是凶神恶煞，总之她的行为举止有些可笑。

悍妇多因性妒，老后无归。

她算是个悍妇，而且她还很在意老了会不会没人养。

两个儿媳妇都跟她关系不好，有一次二嫂嫂在背后骂她说，“等你老了来指点你！”她便惶恐起来，对着我抱怨说二嫂的话。

村里跟她结仇的人很多，有些女的已经跟她是世仇，有时候我看见那些女人，都能感觉眼睛能渗出恨意来，有时候也会自带反感。

但，这样的她，在我长大后，却变得突然温顺起来，有时候会递过来一些零食，脸上表现出一种类似友好的表情。有时候又蛮不讲理，像年幼时的态度一样。

母亲是本难懂的书，她像毒药，明明有毒，却又像对你有益，有时候故作温和迂腐，有时候又性烈如暴日般刺人，让你不好受。

母亲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她的毒。让人时而相信时而憎恶，背后埋着深深的隔阂，就算跨过千山万水，也捉不住真实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