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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我,别再让我孤单

2019-02-24  本文已影响233人  我真的不是孔祥东

你,见过凌晨昼夜交替时的景色吗?

我仰望着,浅蓝的微光透彻苍穹,皎白的月轮慢慢变得黯淡无光,空气中仅剩的丝丝寒意,也只会在晨曦的微光中慢慢消融。下雪的夜晚,甚是美丽。但即使没有飘雪的寒夜,也能将人冻得低声嘶吼,在这昼夜交替之际更是尤为明显。


2009 —— 12岁

冬季,凌晨,冰冷刺骨的长途大巴车上。

我缓缓睁开双眼,盯着被严霜覆盖的车窗。丝丝微光透过车窗,在睫毛上闪烁跳动,我的面颊紧贴着自己的长发,试图能让自己获得一些慰藉,我长出一口气,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噩梦了。

独自在面目全飞的矿难尸体中搜寻,尽管脚下踩着残缺不全的瓦砾,破碎的声响在空荡的心房回响,但也只能在混沌的尽头不断摸索,虽然明明知道已经天隔一方,但还是会不遗余力,去寻找不可能的可能。尽管到最后的最后,悲伤、痛苦和不堪只能留给自己。

我用手指抹除车窗上缓缓融化的余霜。滑落的水珠,重新为我揭开原本世界的一角。母亲打落我指尖上浑浊不堪的水珠,由此我只能静静的观望着窗外。呆呆的看着,向我呼啸而过的建筑物,还有清晨空无一人的街道。我失望极了,温热的叹息逐渐变得冰冷,继而遮住融化的窗边,我的世界从此再无绚丽。唯独剩下死气沉沉的冰霜,又开始在我的心上骤然凝结。

父亲以前在的时候总是叮嘱我:女孩子要坚强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哭。

可是在父亲走后的日子里,我总是以泪洗面,以至于到了冬季飞雪的时候,我强撑着红肿的双眼,饱览天空景色的失衡,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过去和未来。我瘫坐在北方的雪地上,彻骨的冰冷浑然不知,只有忍不住的眼泪,扑簌簌的直流,掉落在雪地上形成一枚小巧的八面冰晶,然而透过冰晶,我看到了,看到了父亲以前讲故事说到的,神秘的阿拉丁。他手上的神灯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我强撑着红肿的双眼定睛凝望着:神灯里温暖祥和的世界,宽广的田野和不遇寒冬的初春。    内心继续苛求着不实的愿望,和乞求着希望。

“他不会回来了...... 不会了......”    尽管我心知肚明。

顺着泪水划过的发尖,已然结冰。沉重。就像我的内心一样的沉重。

“孤儿......  没爸的孤儿!”

这是我在学校里面听到,同学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即使还在上小学,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煎熬。我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嘴巴里面都含着致死的砒霜,我更是对于他们的刻意挖苦,恨之入骨。

“给你卷子,孤儿!”

孤......

我用手指绕紧我的长发,将怨恨的种子深深扎进心底,我用铅笔刀轻轻在手上刻上字母 “D” ,是英文死亡的缩写。我不怎么爱说话,所以没有什么朋友,在加上自那以后,更是如此。我将手伸进课桌摸索着,一个苹果。下面压着一张歪歪扭扭字体的纸条:丝珏,不要以为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是怕他们孤立我,才施舍给你的苹果!    我扑哧一笑,一扫内心里的阴霾。豆子哥是我的邻居,天天送苹果给我,估计八成,八成是暗恋我。我心里像恰了蜜一样,心照不宣。掏出书包中的手镜,理了理耳后的碎发,再看向镜子中憔悴的自己,刚刚消肿的双眼,还有枯黄的长发。我,我自惭形秽。黯然收起手镜。自从父亲走了以后,所谓的亲戚朋友,对我都是避而远之。也对,怎么会男孩子喜欢我这样的扫把星呢?我索性将豆子哥的纸条撕得粉碎,连同苹果一同扔向垃圾桶。静静的望着窗外。

外面阴天飘着小雪,但是寒意渗人,仍然有朋友之间在外面的雪地嬉笑打闹,此时此景我尽收眼底,我的目光恍惚不停,想要躲避,但也充满好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对于眼中的景象应该是嗤之以鼻还是羡慕有佳。人生在世,姐妹之外。居然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闺蜜,呵,真是讽刺。

“嘶......”

上一次与人厮打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忍不住痛出了声。因为学校天天都有人找茬,所以自己的右肘已经满是淤青和伤痕,活脱脱的像步惊云的麒麟臂,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时豆叁蝉听说之后找到了我,也就是豆子哥,哭的涕泪横飞,使劲的摇晃我的肩膀:丝珏,你听好了!!绝对,绝对不可以再回到这里来了!!!  世界很.......很宽广,总有一天,你会遇到真正善良温柔的人们的!!!!我在一旁捂住自己的面颊哭的哽咽难鸣.....

我的心在抽搐,只能任由鼻涕流满面庞,使劲的点头。

现在,我坐在大巴车上,离开了矿山村。我在脑海中努力拼凑出豆子哥的模样,谢谢你,豆子哥。


2019——22岁

我必须每天下班准时守着手机,眼巴巴的等到七点钟,男朋友打来的微信电话,这是我一天里唯一的指望。我们平时的时候相隔异地,只有在网络上才能如胶似漆,你一句我一句的卿卿我我,我喜欢他在电话那头低汹的怒吼,狂放的诉说着他的需求,而我就像可爱的小奶狗,尽可能的附和着他。他那充满磁性,且沙哑的声音让我如痴如醉,如同迷夜里婉转的音律,无时不刻在触动着我尘封的少女初心。

不管他说些什么我都在电话里面痴痴的笑着,我们面对着空气浓情蜜意的亲吻,置若罔闻,又隔着时空裂隙深情抚摸着彼此,自顾自的说一些没头没脑的情话。对此我有少许反感,又有或许期待,但是哪怕一瞬间回过神来,留给自己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只要声音一断,关于他的一切,都只会留藏在走廊的微风当中,然后迅速飘散。有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试图伸手去捕捉他的声音,让他的声音亲口告诉我,他的前世今生。

“别逗了,你们俩成天这样有意思吗?”    住在隔壁房间的闺蜜说。“一年只能见一面,打死我都不会异地恋的。”  她扭动着手腕,甩掉已经凝干的面膜。臀部轻轻的倚靠在我房间的门口。

我笑盈盈的说到:“有意思啊。”  总比你经常被甩,强的多。我心里想。

“嚯,那您继续聊。”  闺蜜修理着指甲,离开了。

我继续听着他讲的趣事,把我逗得咯咯咯直乐,这不就像在一样身边吗,多真实啊。

“丝珏,听好,后天公司放年假!” 他激动的说道, “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我激动的喜出望外,但是很快又平复下来:可是,我只能请一天的假。

“没关系!一天又能怎么样?”    “喂?丝珏?”

我紧张的挂断了电话,一想到马上就要见面了,心里不停的小鹿乱撞,不免的心跳漏了两拍。

我为了,见面时的衣着一筹莫展,换来换去总是举棋不定,总是觉的下一件衣服会更好看一些。心生犹豫之际,总是忍不住要翻出,男朋友的甜言蜜语在心底里温韵————

——“我这个人不是太会讲话,也不太喜欢把爱放在嘴边,我只想做出表达爱你的事情”

“我的小奶狗..在这炮火连天的年代,我不求你对我有多少真爱,但至少请你不要欺骗我的感情。”  我说。

“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爱情这东西薄如蝉翼,方生方死。

你以为爱情来了,它仅仅跟你借个火。

太多人被这激情的火花闪瞎了眼。

失足坠入尸横遍野的爱河。

但是为了你,我无所谓。

我费劲心思的装扮自己,尝试着不同的口红色号,卷发棒夹卷着不同的及时造型,炎炎夏日我不惜套上棉衣,只为了一点点拼凑出,一个理想的自己。仅此而已。

我特意费劲口舌在公司严格管理下多扣出一天事假,这完全是为了能够在丽江古城的餐厅里,与男朋友共续前缘,我都忍不住感叹:这煞费苦心的劲头,像极了爱情。

店面装修淳朴,白色的灯罩,光亮柔和温润,显得人五官通透亮丽,极富美感,这里的一切的形同梦幻,在夜晚的衬托下更是浪漫至极。我抬头,透过天窗望向月亮,恰好有一种鹊桥相会的错觉让人着迷,让人如痴如醉。

刚一回过神,他就来了。面对着我傻笑着。看着他挺拔的高个,清秀的面庞。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忍不住想要去钻进他的怀里,再去抚摸他的头。

“你......别笑了,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    我在暗示他的甜言蜜语。

“说什么?”    他显得有些木讷。似乎有些拘谨,只是一个劲的傻笑,两只眼睛咪成一条缝,没有一丝一毫情调和体贴。如今摘掉模糊的网络假面,他的声音不再深邃迷离,我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男人的真实性。

我揉了揉太阳穴,我仔细想了想,我们确实好久没有见面了,关于以前的他,我已经记不清了,但确实是与微信里的他相悖,我努力在脑海当中把开朗、木讷、幽默和沉默掺杂一起缝缝补补,试图把印象中的男友拼凑出来。

恍惚之间桌子上摆满了,少数民族的各种美食。

“吃吧。”  男友简短的督促,要是换做平时他一定会说:“快吃吧,宝贝,一会该凉了。”

可惜的是,我做不到。我最终还是沦为失败的缝补匠,他根本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僵在原地,始终无法提起手中的碗筷,我搞不懂,是我见错了人,还是男朋友迷了路?我的脸色阴沉的难看,但是他始终看都不看我一眼,这让我更加苦恼。我发了疯似的冲出门外,眼泪更是忍不住的扑簌簌的迎风直流,就像十年前一样的伤心难过。我,我还真的以为,能不再孤单。真的能遇到温柔善良的人......

我奋力的奔跑着,任凭街边商贩摊位刮伤了我的小腿,也浑然不觉。直到筋疲力竭瘫坐在地上,我强撑着红肿的双眼,饱览天空景色的失衡,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过去和未来。

这时男朋友打来微信电话:我的小可爱,你在哪里?我难道惹到我们家宝贝生气了吗?   

我的心里悬吊着一颗大石,咯噔一声。这才是我的男朋友,熟悉的花言巧语。

“你,见过凌晨昼夜交替时的景色吗?”  我强忍住不再抽泣。

“听你说过啊,你跟我说过,浅蓝的微光透彻苍穹,皎白的月轮慢慢变得黯淡无光,空气中仅剩的丝丝寒意,也只会在晨曦的微光中慢慢消融。”  他那充满磁性,且沙哑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回响。

“那,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只能在电话里说。”  我发问道。

“什么事都可以。电话里对我说的,都算数。” 他回答道。

“答应我,别再让我孤单。”

                                                                                                                              完

                                                                                        2019                  我,要路过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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