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余才是俆
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图源《三色绘恋》
我，落荒而逃。
在灰烬与叫喊中逃窜而出，不去回忆刚刚窥见的画面。
身上各处的淤青和绽开的皮肤都在用疼痛让我清醒着。
一个有着青梅竹马之交的女孩挡在我面前，替我挨下了那一巴掌。
雨滴一点点地击打在我的脸上，令早已麻木的脑仁变得粘糊。
而我，最终还是不敢去反抗「他们」，尽管她保护我，鼓励我，给我勇气，但我却彻底地辜负了她。
那句本应斩钉截铁的「不」，最后还是变成了不甘与痛苦的「好」。
没人会知道，那一场大雨里，她是怎样回到家的。一定会被淋湿吧，一定会着凉吧，一定会怨恨我吧……
我对不起自己，不过那没什么，毕竟我从没与自己和解过。但我不应该对不起她，那是我最不应该做的事。
……
六月，绿树成荫，蝉整天地鸣叫着，誓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散发无限的生命力。
距离我离开这里，还有不到两个周，下星期的考试后，我就要被「他们」带到另外一个城市了……而这件事，却一直都不被身边的发小所知，就这样瞒着她了两个月。
以前总感慨难熬的课程都变得那么亲切动人了呢。一天再次结束了，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又少了一天呢。
冰凉的触感打断了我的沉思，让我冷不丁一颤，然而后背的那抹偷笑也变得轻快起来。
“俆铭！在想什么呢？”她趁我不注意，又把手给抽了出来，“这么忧郁的样子可不好，要不，姐姐带你去买糖葫芦怎么样。”
这个扎着双马尾辫，洗完手不擦，故意把冰手放我背后的女孩叫余依，是我家邻居的孩子，换句话说，我们是发小来着。
“都说了那么多遍了，我比你大两个月好嘛？不要总是颠倒身份好嘛？”
我说话的同时，她又把手上剩下的水抹在我身上，一边假装没事的样子，一边与我无奈的眼神对视。
“不要那个表情嘛，都是洗过了的，一点都不脏的啊。”
她嘿嘿笑的笑容让人再没办法埋怨她几句。
“走吧，我们回家。”我摇摇背后的书包，向余依示意道。
“嘿嘿，就知道你在等我啦，脸皮比窗户纸还薄的家伙，说一句「其实我在等姐姐」又不会死。”
“明明我比你大两个月吧，都跟你说了不要颠倒了啊喂！”
不过话说余依这家伙，还是挺守信用的。
“是谁之前嚷嚷着糖葫芦是小孩子吃的自己才不吃啊？”
我看着手里的糖葫芦，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余依这家伙，却总能抓到我的痛点。
“既然你不是小孩子了，那下次就不买好了。嘿嘿，直接回家，也断了你的念想。”
“我又不是不会自己买，你牛什么牛啊。”
“是吗？「他们」会给你零花钱吗？”
我不再说话，毕竟余依说得对，「他们」除了必要的支出外，从来不允许我用任何一分钱，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刻都有可能跟他们吵一架的状况。
余依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再打趣我了，我们相伴着，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要记得哦，要是「他们」回来，千万不要跟「他们」争执，姐姐家的窗户，可永远为你打开着哦。”
本想吐槽一句「谁会翻你家窗户呀」，不过看她担心的样子，也并没有说出口。
再说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晚上回家呢？
自从十年前，「他」决定出国打拼，每个月打来生活费，这样把我和「她」留在了这个小屋后，就很难再见上一面。而「她」呢，拿着「他」的钱出去逍遥快活，刚开始还为我雇了一位保姆，后来「他们」撕破了脸，我就开始了漫长的独居生活，还好有邻家的这个女孩，在这十年来不停地给我慰藉。
现在这两位，估计一位在外面忙着应酬，一位不知在哪个男人的床边热炕。明明互相都知道，明明不用你瞒我瞒，却还要为了“我”这个理由而互相拉扯。他为了脸面，她为了钱财，十年来，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有她这十年的照顾，我这个人啊，都快要烂透在骨子里呢。
之前的我自卑又敏感，什么都不敢做，明明已经找好的机会，却丢手让它离开，唯一的一点兴趣爱好写作，却都要被他们拿去烧毁。
现在依旧如此，看来，我可真是烂到骨子里啊。
睡不着，不如把这些情绪写下来算了，反正，烧都烧了，又怎么会害怕失去呢。
大概是蝉鸣消失的十一点钟吧，我放下了笔，走到床边，躺下，想让疲惫占据痛苦的位置。
然而锁的打开让我的神经紧绷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着，害怕他们又来窥探我的内心世界。
我偷偷地下了床，连鞋都没脱，悄悄地把本子藏在床底，却无意间听到了不该听的对话。
“离婚协议书，我带来了，签字吧。”
“孩子跟你出国？”
“是的，等他考试结束。”
一道霹雳，劈在我的心底，让本就千疮百孔的内心快要碎裂开来。
表面平静的湖水，是湖水深处波涛汹涌的掩盖。
出国？也就是说，本来还有机会见面，到现在，就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可能从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交织与连接。
我把脸憋得通红，死命咬着自己的手不放，那滴泪也不知是因为痛觉，还是因为悲伤，滴在木质地板上，被渗透进去，不见踪影。
如果哭出来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发现，要被他们审问一番，被辱骂一番的啊。
月光通过窗户向我射来，我突然想起余依的话，翻出了房间，因为我们彼此的房子是背靠背的，于是我跨过那道空隙，躲在余依家里的天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独自一人啜泣起来。
本来想发泄一下情绪，哭出来舒服一点后，就赶回家去的，毕竟，只是在这里哭的话，什么都解决不了是吧。
只是，没什么缘由的，那个女孩还是把我给发现了。
“又在偷偷哭啊……”
月光下她的脸庞充满了担忧，穿着的睡衣说明她已经在休息了。
我赶紧用衣袖擦干掉眼泪，试图让她不去担心我。
她把我用力拉起来，那气势让人不得不让人跟着她的步伐前进。
“进去。”
我杵在原地，始终迈不开步。
“男孩不能随便进女孩房间……”我说了个这么不算理由的理由，始终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担心，打算自己抗下这一切。
女孩无奈地用手捂住脸，使劲地拧了我一下，脸颊似乎也因某种化学原因变得绯红。
“以前来蹭饭的时候咋没见你这样说，我又不介意，再说了，又不是没进去过。”女孩用力一推，把我推进房间，自己转头出门，把房门关闭了。留我一个人在房内不知所措起来。
虽然对这里也无比熟悉了，但是还是会心跳加速，趴在她的床上，闻着她床铺上的味道，即使偶尔会被骂“变态”什么的，却总是乐此不疲，因为总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余依……我不敢想，会见不到你的那天啊……”
再次被一个女孩叫醒时，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失态。
四仰八叉地躺在别的女孩的床上，手里抱着一个玩偶，还「余依」「余依」地叫，其实这些倒没什么，主要是口水还顺势滴拉下来，还好被我赶快地擦干了，没被她看见，不然肯定会受皮肉之苦的。
她假装不注意我的失态行为，只是坐在我的旁边，递给我一个散发着温度的饭碗。
“晚上吃饭没？”
“吃了。”
“撒谎。”
“我不饿。”
“撒谎。”
“你怎么都能猜的到？”我开始懊恼起来，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害怕到那时的谎言都能被她拆穿。
她把手里的碗递给我，是我最爱吃的番茄炒蛋，“我的俆铭弟弟，撒谎的时候啊，都不敢看着我啊。”她这样说着。
“切，”我把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我一定会骗到你的。”
“爸妈吵架了？”
我使劲地盯着她，说道：“没有。”
她笑了起来，用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
“你这样，也算是撒谎哦。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俆铭。”
我假装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吃着。
“我吃饱了，余依，谢谢你，我好多了，就先走了。”
不去管她的反应，我扒光剩下的米饭后，站了起来，冒着夜晚的寒风，独自跨过天台去，回了家。
「他们」短暂的交谈后，便离开了这座小屋，还好并没有开我房间的门。否则性质就不仅仅是串门而已了，在他们面前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便是错误，甚至包括写作。
我是被困意要挟着入睡的。
早晨，空气真好，喜欢盛夏的原因有很多，第一个就是能在早晨看见曙光。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我便出了门，本来打算快点去学校买点包子豆浆什么的对付早餐，然而刚开门却被门外的发小拽进屋里面，而我连反抗都显得那么多余。
“干违规的事也不能在早上啊喂！”下意识地，我说出了这句话，毕竟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大早上被拉进女孩子家里。
“谁稀罕你似的。”甩出这句话后，她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坐到了座位上，留我一人呆立当场。
我说这人，怎么会这么怪啊。
没等我再次感慨，一旁的余叔却开了腔。
“小俆呀，家里饭做多了，这夏天气温也高，饭也容易坏，就让依依去叫你来吃，啊痛痛痛——”
“爸！在别人面前，能不能不叫我小名啊！”旁边的女孩又显出了她的暴力性质，看起来就疼，余叔，为你默哀。
饭桌上，我攻陷番茄炒蛋，她进攻青椒肉丝，而余叔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俆铭啊，这家里有些矛盾还是很正常的嘛，毕竟我跟你爸也是老相识了，他没出国做生意的时候啊，还是挺不错的啊，只是现在眼界宽了而已。”
我知道余叔想说什么，只是他不知道事情的情况而已了，我并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吃饭。
“啊哈哈哈，你看俆铭这吃相，哪里有悲伤的样子嘛，这才好嘛，免得我那傻丫头大晚上一个人偷偷哭。啊痛痛痛——”
“哎呀爸！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啊！”
余叔倒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现在的女孩啊，可真是早熟啊，我那个年纪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女孩缠着我呢，呀切切切切～”
“哎呀爸爸！谁缠着他了啊！”
“哎呀，这有什么嘛，你小的时候，还不是嚷嚷着要跟他……啊痛痛痛痛——”
事实证明，不能惹余依这丫头，连余叔都抗不住她修长的指甲。
吃完饭后，我和余依并排向学校走去，或许是由于昨晚的事，我和她一路上只是默默地走着，什么都没有说。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她在九班，我在五班，虽然都在同一楼层，可见一次面还是很难，而且在今天之后，我就不打算见她了。
她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毕竟我好像就没有什么事能瞒过她。
“今天晚上，你会等我一起回家吗？”
是的，我瞒不过她，所以我打算沉默，好在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及时救场，将这个问题抛开后，我们彼此回到了各自的班级。
对不起……我或许，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了……连好好道别都做不到的我，到底算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周三了啊……
整天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上课也心不在焉，我自然得到了老师的“特别关心”。
放学后要写检讨，算是一件好事吧，正好骗她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八百字的检讨，我硬是写了一个小时，等到高三晚自习都快开始，夜色降临，月亮跟太阳竞争C位的时候，我才掂起书包回家去。
走到校门，环顾一圈，看到她的身影竟然还在，心顿时就震颤了一下。
我走向她的后面，拍拍她的背，假装没事的样子，问道：“你怎么……还在啊。”
胳膊立马传来揪心的疼痛，她则是一边扭，一边说着：“好啊你俆铭，故意让我等这么久是吧，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连声求饶，“微臣有罪，没有跟娘娘说明情况，还请娘娘息怒，松手啊喂！”
“嘿嘿，”她轻快地笑了一声，这才把我的胳膊上的嫩肉松开，“嗯……看你嘴甜，本宫就暂且饶了你吧，臭奴才，还不快给本宫带路。”接着她走到里侧，我们一起在马路上并排走着。
我忍不住暗暗吐槽起来：“都被揪成那样了，再笨的人也得说点好话吧。”
没想到这都被她敏锐的耳朵听见了，又开始阴阳怪气道：“哦？怎么了弟弟，是不是被姐姐弄疼啦，哎呀不哭不哭，姐姐摸摸头。”
她又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上下摩挲着，把我的头发给弄乱。
这就算了，不过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比她大两个月啊。
谈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又跟我一起痛骂了那位老师，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该分别的住宅楼。
话说，我们还真是有默契呢，连沉默都是这个样子。
最终，她还是先开了口。
“俆铭，晚上有空的话，来我家吃饭吧？我爸爸可是特别喜欢你啊。”
按理来说，我不应该拒绝的，不过我还是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那个……抱歉啦，家里还有很多剩菜呢，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没有去看她的表情，我自己上了楼。随便吃了一点速食产品，在速写本上写下了自己的感受。
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无声地消失才好，不去在意心中的波涛汹涌才好，我也就只能把对她想说的话，写在本子上，以此聊以自慰而已罢了。
其实我也想天天都有人做伴回家啊，我也想每天能跟他们一起，吃热腾腾的饭啊，我也很想，不跟她分开啊……
比起反抗来说，逃避是最好的，也是最懦弱的，不过，也是最符合我的。
早上好……周四了啊……今天，就从家里的后门出发吧，不要再去跟她有接触才好。
没想到的是，余叔竟然在小区花园里散步，刚一出门，就跟他撞了个满面。看到从后门出发的我，余叔也是很生气的样子。
“呵，你这小子，就这么讨厌我做的饭菜吗？”
我赶忙解释道：“不……不是不是，余叔做的饭很好吃啊。”
“哦？那你就是讨厌我家的装修风格咯。”
“不……也不是……”
“这样的话，你就是讨厌我家丫头咯？”
我连忙摇头：“更不是……总之余叔你误会了，我……那个……快上课了，我就先走了哈。”随便找了个理由从余叔身旁飞速掠过后，我手足无措地跑开了。
而余叔却杵立不动，只是等这个毛头小子走远了，才对藏在一旁的女孩说道：“行了丫头，他不想见你，你也就先去学校吧。”
一旁的女孩含着泪，双拳紧握，从一旁的树丛里钻了出来。
说起来……这家店的包子，可真是越来越难吃了……
……
也许是因为昨天的处罚有了作用，也许是我打算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去多想，今天的课程变得挺好熬过去的，转眼间，就到了黄昏，该回家了。
探头探脑地搜寻了一遍后，发现没有她的身影，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那条回家的路独自走去，不知为何，总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已经快一天没有看到她的模样，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或许是因为以前的太多日子熟悉了，改变习惯的时候才会有些不适应吧。
总会习惯的……我也就只能这样子安慰自己，以后的很多日子，都需要我们独自去面对，尽管彼此都是不愿意的，但那又能如何，要我去反抗他们吗？我真的做不到啊……
朝着速写本胡乱写了些东西，我才感到好受一些，只是心里的不适感仍然快要吞噬我一样，只能通过不停地写下思念，才能让自己的心灵放空一些。
指针指到十一的时刻后，外面传来了动静，是皮革挨地的声响，我知道是「他」来了。
“……爸爸……我不想去。”
啪——
耳边电流的声音贯彻大脑，麻木的疼痛让我清醒了许多，好让我能听清「他」怒吼的话语。
“那个女人跟我作对，连你也要跟我作对吗？跟我走！”
……
女孩再次按下了门把手，却被男人阻止了。
“爸！你让我去吧！我们一起去跟「他」说清楚啊，把他留下来啊！”
男人只是摇摇头，把女孩的手从门把上移开。
“那是别人的家事，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从两月前「他们」把那些烧光那时，他就不应该逃避了，如果他仍旧一味地逃避，你再怎么干涉都是没用的！而且我也不允许你喜欢一个懦弱的男人！回房去！”
……
下雨了啊……夏天就是这样，明明昨夜繁星点点，今天却乌云密布，黑暗瞬间就笼罩了这座小城，雨点带着要把人吞噬的自信而来，总感觉，这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雨呢，家里那个破旧的小区，会不会积水呢？
出国签证都已经正在办理了，我到底，还是什么都阻止不了啊，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对吧。
挨过今天，过完一个没有她的周末，再把两天精力投入考试，就要永远地见不到她了呢……想一想，还真是有些不甘啊……
我们的故事，一笔一画写下来的故事，从八岁的那个盛夏开始，从窗前的相遇开始，从一次次地翻窗开始，从一次次开始写下点滴开始，从那一切被烧光开始，我们的故事，明明才开始，就要结束了呢……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今天，因为大雨滂沱，所以不用上课到傍晚了，于是撑着伞回到小区门，才发现都已经漫水了，余依家的房门紧闭，肯定是不敢开门了，她会去哪儿呢？唉算了算了，不去想了，想想自己该怎么回家才好。
水都已经漫到臀部了，每走一步路都会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从正门进很明显是行不通了，只能去险情稍微好一点的后窗看看有没有机会了。
唉，我说这个老小区物业就是烂啊，要不是她在，我独居一定不选这里，随便地吐槽了一句，我用力往上一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进屋内的我，鞋和裤子都已经被水浸透了，要不是明天是周末，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下意识地走向浴室，才发现门竟然是关闭的。
不对啊……我从来不关浴室门来着。
于是我打开门，才发现了自己已经做了平生十八年来最恐怖的事。
“哼哼哼哼哼～”
只见一个少女只裹着毛巾，露出洁白的双腿，双手抬起，正在擦着头发，闭着眼睛哼着小曲，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画面太美，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欲望迸发，我第一时间竟然没有逃跑，而是站在原地。
“哇啊啊啊俆铭？你个变态！出去！”
一块香皂向我扔了过来，还好没有砸中我。
“对对对……对不起。”
她似乎彻底地发飙了：“出去啊！”
我赶紧替她掩上了门，不该有的情愫蔓延开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真是的，这是我家，怕什么啊，擅闯民宅的可是她，我在这脸红个什么劲啊。
算了，不去想吧，我回到房间，拿出我的本子，提起笔想写点什么，好不容易写完了。脑海里却全都是不该有的画面，杂七杂八一大堆，两天没见，又特别想去跟她说说话。
于是推开房门，看见她裹着毛巾的背影，我知道我又该浮想联翩了。
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说不出来，现在的我已经害怕去面对她了啊，不过现在更多的还是出于尴尬。
她知道我在背后，于是自己开始辩解起来：“家里太多水啦，看到你家后窗没什么水，于是就翻进来了，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到家呢，真是抱歉啊……”
“啊没关系啦，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嘛。待会我跟余叔说一下就好啦。”我连忙答应道，“那个……你带了衣服没？”才开口，我就想给自己掌嘴，人家要是带了衣服，还至于裹着毛巾嘛，自己可真是一点都不会说话。
“俆铭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快给本娘娘拿衣服过来更衣啊！”
“不不不，更衣就不必了，还是你自己来吧，我还是去给你拿衣服吧，小心点别受凉了啊。”
随便拿了几件宽大的衬衣，主要是家里自然是不备内衣之类的，拿了件短裤给她，主要是盛夏实在是没有备长裤，希望她不会因此介意。
趁着她换衣服的间隙，我去厨房炒起了菜，毕竟家里多了一个人，再去吃速食产品实在是不太好，而且我独居这么久，做菜什么的还是会的，毕竟是被「他们」逼的求生技能嘛。
结果这丫头是一点都不老实，非要过来帮我淘米，还过来在我耳边不怀好意地说：“喂，我说，俆铭啊，我的腿有那么好看么？不至于给我拿这么短的裤子吧。”
胳膊上的那块软肉又被捏住了，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啊痛痛痛——对不起啊！真没有长裤啊！”
过了一会，好歹是弄出来两道菜，配着她做出来半生不熟的饭，你一言我一语地吃着。这家伙，吃青椒肉丝还非把青椒往我碗里夹，虽然我也不是很讨厌，但总感觉怪怪的，而且挑食也不是个好习惯。
“没想到我家俆铭做菜还不错嘛！”
“没想到我家余依连饭都做不熟啊！”
接着我们似乎是同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异口同声地说：“我才不是你家的呢！”
结果是，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完全不能让气氛冷起来，除非是她自己想要。
“你给余叔打电话还是我？”晚饭之后，我向坐在沙发上的余依询问道。
她似乎也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让我去给余叔打电话。“比起我来，我爸更相信你啊。”什么逻辑嘛，反正我是不信了。
电话嘟嘟声响起，没等我先提问，余叔就发问道：“喂，俆铭啊，余依那丫头在你家吧。”果然知女莫若父，我赶紧回答：“是啊是啊，雨太大了，她就先翻回我家了。”
余叔那边打了个嗝，估计刚吃完饭，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女儿在我手里啊。
“那就好那就好，在俆铭家我就放心了。估计今天这雨是不会停了，”我转头一看，窗外果然依旧是细线相连，“就让余依那丫头在你家待一夜吧，另外我可警告你，不要乱想一些奇怪的事，虽然外国都已经有这方面的教育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不要为了五分钟的快乐而犯傻事，我可是知道德国的骨科还是很先进的啊。”
听出了余叔话里的言外之意，我连声答应，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也因恐惧而消失了。
接着我和余依一起在沙发看着电视剧，吃着薯片，喝着可乐，她总是不安分，看个电视剧还要声情并茂，总是把脚往我脸上踹。
钟声响起十一下后，我知道这样美好的一天还是要过去了。
我把电视关掉，她又是一顿数落我，不过她看了看时间，倒还是没有动手。
“你去睡床铺，我睡沙发。”我对余依说。
“我不要，俆铭床上那么臭，还那么冷，我才不去呢。”我看着她那嘟起嘴的小表情，我突然想逗逗她。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你睡沙发吧，对了，忘了对你说，我这沙发底下啊，晚上会有老鼠哦。”
她听到老鼠这个词，吓得身子都哆嗦一下，不过还是强装镇定，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那我就委屈下自己，睡你的破床算了。对了，你床下没老鼠吧？我好害怕。”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横行霸道的余依居然那么怕老鼠。
她白了我一眼，走到房门前对我喊一句：“所以啊，我说俆铭，真是个木头脑袋！”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奇怪，感慨完这一句后，我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大概太阳刚升起的时间，我醒来了，窗外滂沱的雨总算是停了下来。我朝屋内看了看她的情况，她把被子裹成一团抱着睡，还好是穿着衣服的，否则我真的不能跟余叔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打了个鸡蛋，随便用烤箱弄了两块面包，把冰箱里的牛奶加热一下，接着就是去叫那丫头起床，让她回自己家了。
看着她那死猪样，我真后悔让她睡床上了，又要好好地整理床铺了……唉。
我摇动她的身躯，结果她居然没反应，还把我的手给拉住，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俆铭，不要瞒着我……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仔细地观察以后，我才发现这家伙，原来还在睡啊……但即使她醒着来质问我这些，我能够给她的回答，也只有沉默而已。
我把手放在她的头上，上下地摩挲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安慰梦中的她。
没想到，她就这样醒了，刚刚明明摇了那么久都不醒，然后看见了，对她动手动脚的我。
“俆铭！”她惊天动地的喊叫似乎在表示我的罪行，“你这个……大！变！态！”这一句交代了我的身份，这下真是死到临头了……
啊痛痛痛痛——
等我拿出医药箱，拿出创可贴往胳膊上贴时，她才悻悻地待在座位上，稍微安分了一点。
“俆铭，你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我当即就白了她一眼，同时对我胳膊上的嫩肉表示抱歉，自己没能保护好它。
“我真的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干，天地明鉴，真的只是摸了一下你的额头而已。”
她又开始一个人嘀咕起来：“你要是真干了什么……这就是报复了啊，活该，让你胆小！”
我去，这算哪门子歪理啊，我欲哭无泪地把鸡蛋吞了进去，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对了对了，快点吃饭，待会我好像要出趟门。”
听到这话后，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好像好久没有见过她这副认真的模样了，上次见到，还是在两个月的雨夜，她挡在我身前，替我挨下「他们」那一巴掌的时候。
“那个……俆铭啊，我得先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没问清楚就打你的，你能原谅我吗？如果有事情……可以不瞒着我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毕竟已经瞒着她两个月了，聊起「欺瞒」的话题时，我还是会有难忍的心酸啊。
“没事的，一些小打小闹而已，你替我吹吹就好啦。”
而我，还是决定逃避「欺瞒」这个话题，试图用自己的乐观让她不去在意。
“俆铭，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真的没有，没什么事情，我很好，吃喝拉撒都正常，还会对漂亮女孩感兴趣，这下可以了吗。”
她把筷子放下，用目光盯着我，似乎想要将我整个吞下一样。
“那，明天可以一起，陪我去游乐园玩吗？没空的话，可以，跟我说下理由吗？”
漫长的沉默，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要出庭「他们」的破事，以及自己要出门拜访亲戚这件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总之就是离别前乱七八糟的交代，一些可有可无的摆设。但，面对她的邀约，我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拒绝。
她两口把面包吞到肚子里，然后站了起来，不给我一点拉住她的时间，走到房门口，转头对我说：“俆铭，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明天，我在我家等着你。”
她转头跑开了，可我明明看见了，她转头后那向我飘来的两滴晶莹的泪。
车来了……那就走吧……
没有任何悬念的，我被判给了父亲赡养，毕竟「她」生活在那种地方，自然是没有能力赡养我的。而我，现在就成为了「他」的希望，必须远渡重洋，用来满足「他」的一己私欲，而我，对这样的结果却只能被动接受，我没有选择，反抗的结果也只会像上次一样。
稍微收拾了一下房间，敷衍了事完作业后，突然心酸的感觉涌上心头，就拿出速写本想纪录一下，翻开上次写下的那页，也就是不得不瞒着她独自回家的那页，也是「他」带我去办出国签证的那页，更是我对她写下所有心意的那页。
两滴泪痕，悄然生长在上面。
这家伙，随便翻别人的东西，可真是没一点礼貌呢。
……
这家伙睡了么？余依悄悄推开房门，看到正在沙发上打鼾的俆铭后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这家伙，还是挺贞洁的嘛。
可余依无论怎么都睡不着了，脑子里总在想关于他的事，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呢？他讨厌自己了么？她就想耍点小心思，看看这家伙在房间里有没有藏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要是有的话，嘿嘿，余依早就想看他脸红而羞涩的样子了。虽然她之前是来过，也找过很多次，可是总是一无所获。
不过他家里的整洁程度还真是令她佩服啊，地板一尘不染，床铺也很干净，是晒过的毯子，有阳光的味道。
“这家伙藏的还真够深啊。”余依坚信着这一点，始终不相信这家伙真的没有一点世俗的欲望。
在书架上始终找不到她想要看到的东西，余依于是转变了方向，向他的床底进攻，虽然这样很是不道德，不过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愧疚感。
她像是发现了战利品一样的把速写本拿出来，嘴角不知为何露出一抹奸笑。
“嘿嘿，让我找到了吧，小黄本。明天就要让他羞愧难当，到时候……嘿嘿。”
翻开速写本，她却看到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俆铭。
先前的笑容很快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捂着嘴不敢大叫的样子，两滴泪也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着。
……骗人的吧……果然这家伙，一直在瞒着我啊。
……
不用早起的感觉真的很好，一觉睡到早晨八点，往后更不用有什么事要做了，不过，还是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身旁女孩的絮叨就此消失，有时我会问自己，我真的能够适应吗？
算了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了，这样无论对我，还是对她，都是伤害最小的方式，就让「喜欢」永远地留存在心底，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是苦了自己啊。
其实转念一想，也没关系的，毕竟蒙受了她那么多年的照顾，没点回报又怎么行呢。她那样活泼开朗美丽的少女，可不能吊在我这个忧郁沉默寡欢的木头身上啊。
至少，现在的我，是这么想的。
以至于，连窗外的呼喊都差点没听到。
“里面的那个小兔崽子，给你余叔出来！”
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原来是余叔在拍我家的窗户，我赶紧去打开后门，让他进房来。
余叔对我一点都不客气，一针见血地开始剖析起我的内心。
“我说俆铭啊，你余叔也不跟你卖关子，你要是把我当你干爹，就好好给你余叔听着。我问你，你这怂包，怕是想一声不吭地丢下我家丫头就跑是吧？”
我被说的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摇头否认。
“连最后的回忆都不敢去留下，而且你就那么确定，自己一定会离开吗？”
我下意识地反驳起来：“余叔，你不明白，我只是，不想去伤害她而已……”
余叔却丝毫不留情地说教起来，处处扎心，却又处处都是事实：“不管你有多么高尚的理由，伤害就是伤害，你这家伙，不想着怎么去解决，只是一味地逃避。况且，你现在这个样子，对她，就是最大的伤害，那傻丫头在门外等你快俩小时了，怎么劝都劝不回家，你要是还有点脑子，马上给你余叔去见她！”
余叔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好赶紧跟余叔道谢，接着去赴一场迟到的约。
“丫头啊，我能帮你的，就只能到这里咯。想起来啊，我当年怎么就没有女孩为我撕心裂肺呢。呀切切切切～”
推开门，一眼看到的就是余依憔悴的样子，看起来余叔并没有骗我，这家伙真是下定决心了，我要是一直不出来，她就一直在这等。
“我说，你就那么笨啊，就不会敲敲门吗？傻站在这里，真是要多笨有多笨啊。”
没想到，这个女孩却跟余叔一样，每句话都插在我的软肋上。
“我要是直接跟你说的话，一定会被你再次欺瞒说没时间吧。”少女的眼睛看着我，本来是笑的表情，在我看来却染上了莫大的悲伤。
是啊，她说得没错，我便沉默了下来。
她突然把我的手给挽住，嘟起嘴说：“我不管，反正今天俆铭要陪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默许了她的要求。
“你干嘛呢？”
“换鞋啊，你去游乐园穿拖鞋啊。”
说实话，余依这家伙，人是长高了，可是性子却是一点没变，还是喜欢追求刺激。
“我要去玩过山车、海盗船、鬼屋、碰碰车，还有那个直上直下的东西。”
我吓得腿都软了，这还是个女孩吗，简直就是个混世大魔王啊！
“我……我可以不去吗，上次吐了好几次呢。”
结果是，胳膊上那块还未痊愈的软肉，再次落入了她的魔掌。
“我……去……”
“哇哦，过山车真的好刺激啊，最后一排果然没错，要冲刺了哇啊啊啊啊——”
“呕呕呕呕呕——”
“海盗船也不错的啊，这个前后弧度真是好呢，喂我说你，不要装晕好不好啊！”
“呕呕呕呕呕——”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午餐的时候了，压抑着想吐的冲动，我将就着吃了点东西，马上就被她拉到鬼屋里面去。
终于到我的主场了，我准备好好地吓吓她。
阴森的鬼屋里面灯光很暗，时不时会有一个机关出来，吓余依一跳，这家伙只好拉着我的衣袖，每前进一步都战战兢兢。
让你嘲笑我坐过山车的样子，哼，余依，你完蛋了。我把她带到机关面前，然后假装也很害怕的样子对她说：
“快看，你后面有东西呢，先放开我的手，它要抓住我们了！”
余依早就被吓得神志不清了，只好听我的话乖乖地放开手。
我趁她不注意，把她推到机关里面，一张大网马上把她围住，她的头顶上立马出现一只巨大的血红色蜘蛛。
“啊啊啊啊——救命啊！俆铭！你这个王八蛋，快来救我啊！”我看着她闭上眼睛，手脚胡乱在空中舞动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呜呜呜——救我啊……王八蛋，你这个王八蛋！”
我赶紧向她递出了手，准备把她给拉起来，没想到她却直接扑到我的怀里，用拳头使劲打我的后背，开始啜泣起来。
“王八蛋，为什么要抛下我，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看她柔弱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再去嘲笑她，只好轻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受惊的她，她的心跳伴着那一抹柔软传了过来，我才知道她真的吓到了。
“你这个王八蛋，大变态，又吃我豆腐是不是？”刚出来鬼屋，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就想公布我的罪行，真是翻脸不认人。
“没有没有，我发誓，那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想。”嘿嘿，不过，确实挺软的。
她扭过头去，不知哪里来的羞涩包裹住我们，让彼此脸庞的颜色都似乎变得一样了。
“总之，该去玩碰碰车了，你个大变态，等着被我秋名山车神给碾压吧。”
说起来，还是不禁有些害怕，这家伙，能把碰碰车玩成跑车也是没谁了，上次被她追着撞了两小时，差点没要我的老命。
刚刚系好安全带，我知道，我的逃窜，又该开始了。
“别跑啊你，你以为跑就能跑得掉吗？最大马力！给我撞！我叫你躲着我！”
“对不起！”
侧面受到的撞击让我差点滑出场外，只好开着马达径直着往前跑。
“以为跟我比速度就可以逃脱了吗？我叫你有事瞒着我！”
“我错了！”
没想到连直线都难逃一劫，后方传来的冲力把我的屁股震的生疼，只能通过不停地拐弯防止被撞击了。
“就你那花花肠子还想跟我玩花招？我叫你总是逃！”
“救命啊！”
“哇哦，爸爸，那个大姐姐开车好厉害啊，她竟然会漂移哎，不过她为什么一直追着那个大哥哥呀？就像爸爸一样，总被妈妈欺负呢。”
“臭崽子，家丑不可外扬知不知道？”
身体和心灵都遭受莫大伤害的我生无可恋地躺在长椅上，等待着她给我捎饭来吃。
手因为一直握着方向盘早已麻木，屁股也因受到了太多冲击而不敢坐下，事实证明，一定不能惹女人，特别是余依这样记仇的人，每一次撞击她都能列出一条理由，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她的脚步越来越近，饭香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
“坐起来啊，你这样我怎么坐，况且你还打算让我喂你啊？”她把饭菜在桌子上摆好，看到楚楚可怜的我竟然没有一丝同情。
她这么一提议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她现在站的位置实在是不太好，要是不经意坐下来……
“我还是坐着吃吧。”
番茄炒蛋的味道的确不错，刚一入口就停不下来，我开始不顾脸面地狼吞虎咽起来。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她对我这吃法表示不理解。
等到我们吃完后，新一轮的沉默，再次覆盖住了彼此。黄昏的游乐场早已人烟稀少，而这颗大树又与人流隔的很远。
夕阳的颜色洒在她的脸颊上，把她此刻的渲染得极美。她的脸，将我的眼中占满。
“不要动哦。”我的注意，终于是被她全部吸引了。
余依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到我的身前，弓起腰，两手抓住我的肩，双眸紧紧地盯着我的脸。
她的眼眶里，充斥着我的样子。而我的心底，涌起了汹涌的波涛。
“首先……我还是要跟你道歉。”
嘴中变得干涩，心里也变得有些期待。
“我那天……从窗户翻进你家那天，偷偷……看了你的床底的速写本……”
“对不起，明明知道，你喜欢把心事写在日记本里，明明知道……那是你不想给我看的东西。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偷看……因为我太想……太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啊。”
期待却又变成恐惧，恐惧又笼罩着内心，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最开始，以为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毕竟我们一直在一起写日记不是吗？”
“所以，那是第一本，你有事瞒着我的日记本……”
“第一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的日记本……”
“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有事情瞒着我。”
“我害怕那本日记本里，没有我的故事……我害怕在你心里，没有我的故事……”
“所以，我还是打开了，看到了，你想隐瞒我的事，以及……你的内心。”
“我好开心……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知道了你的心意……就足够了。”
她的鼻息，就快要把我吹散一般。
她的眼神，就快要把我熔化一般。
她的两手，慢慢从我的肩侧，挪到了我的胸口，然后是锁骨、脖颈……最后移到了和我同样炽热的脸庞上。
“知道为什么，要等游乐园里的孩子走光嘛？”
“毕竟这种事……还真是有些少儿不宜呢……”
夜风把她的刘海，一阵阵地洒在我的额头上。
我们两张脸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了。
我吞咽唾沫的声音，被她听见了。
我牙齿颤抖的声音，也被她听见了。
她把她的唇，覆上了我的。
柔软的触感，跳动的心房……无法言喻的感受。
被封存太久的情感如同决堤的大坝倾泻而出，我们彼此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互相的情感冲击……
于是，在这甜蜜的海洋里，水手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
……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快要晚上九点了。
第一次的初吻，也因她的羞涩，只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她就狼狈地跑开了。
虽然很突然，但还是感到无比的甜蜜。
怎么还没等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呢……
但她越是这样，那天的到来就越是恐怖。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反抗，为了自己不被囚禁而努力，为了心底的那个女孩不再受伤害。
我真的决定好了吗？
正当我向自己发问时，窗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嘱咐。
“明天的考试，加油啊！”
什么嘛，这丫头，明明都能做出强吻男生的事，现在竟然连见面为我加油都不敢了。
我想我应该决定好了，为了她，为了我们。
这之后的几天里，早上有她，夜晚回家也有她，我们之间的隔阂彻底消除了，偶尔还可以去余叔家蹭饭，因为考试，时间也并没有如此难熬，晚上还总会有个家伙来问候我一下，审查我有没有趁她不在又写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其实我也坦然了，并不打算再去瞒着她。
家里藏着无数的管制刀具，甚至连枕头下都有一把折叠刀。随时做好与「他」撕破脸皮的准备。
只不过，我还是上了「他」的车。
如果要对亲生父亲刀剑相向，我做不到，但如果要让我失去她，我更做不到。
于是，在某段路口，我趁「他」不注意，从车上一跃而下。
我不知道错过航班会有多大损失，也不知道「他」会怎样去想，总之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余依，不加思考地，我就从行驶的车上跳了下来，不去管腿上的疼，不去管身旁车的呼啸而过，只是向着不远处的余依家跑去，不过这之前，得先避避风头了。
……
“喂，喂，丫头，别睡了。”
“怎么了啊爸，干嘛打扰我休息啊……”
“俆铭那小子啊，被他爸带走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得去拦着「他」，我要去保护他啊，爸，快，快跟我一起啊！”
“你等我说完啊，他啊，跳车了，现在找不到人了。”
“不是吧？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爸，跟我去找他好吗？求你了爸。”
没有目标的三个小时寻找后，余依终于是累倒在了家里的床上。
“丫头啊，他是在路上跳车的，咱们这样找不是办法啊，他要是有点脑子，估计都去找个地方去过夜咯。”
余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从床上一跃而起，向不明所以的余叔丢下一句话。
“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就回家！”
余叔也只好叹了一口气，再次出门去寻找那个男孩。
她想到了一个地方，那棵大树下的长椅，她想，他一定会在那里。
……
不得不说，摔得还挺严重的，我一瘸一拐地在小巷子里走着，还好夜晚的小巷里没有什么人，不然以这样的姿态，不被人发现才怪呢。
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才到了那天她带我去的游乐园，这里离我们的家不远，不过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去打扰她才好。
唔……真疼啊，膝盖上的伤貌似是有些严重了，染红的裤子充分说明这一点。
要是那家伙在，一定会一边骂一边给我上药吧，要是我敢还嘴，就使一下劲，保准给我弄得服服帖帖。
或许是错觉吧，我在大树的长椅下，竟然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王八蛋！大半夜竟然跳车，你要把我吓死吗？”
难道是梦境吗？这句「王八蛋」竟然如此熟悉。
“我在你面前呢，说你笨还不信。”
四处寻找的我最终把视线移回长椅前，看到了单手叉腰的她。
“跟我回家！”她抓住我的手，想要把我从长椅上拉起来。
“我不回去，回去的话……就要被带走了，我不能回去啊！所以，对不起……余依，你就当……没看见我吧。”
一直用手捂住的伤口，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你受伤了……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
我也彻底爆发了，也向她吼叫道：“你难道就那么想让我被「他」给带走吗？”
一巴掌拍在我的脸颊上，同时那滴泪也滑落下来。
“跟我回去，我不在意你会不会离开，我只要你没事就好。你要是出了意外，你让我怎么办啊？”
明明被打的是我，哭腔却从她的声音传出。
我不善于辩驳，所以这次，我还是没能说服她。
……
“求你了，轻一点。”
她脸上的笑多少有些公报私仇了，棉签的力度时而轻柔，时而加重，没有规律，或许下一秒就是揪心的疼痛。
“某个臭奴才刚刚竟然敢以下犯上，本宫得好好的收拾他。”
救命啊！这么恐怖的笑是怎么能出现在你脸上的，完全跟你人设不符好吗？
“啊痛痛痛痛啊——”
她赶紧把我的嘴给捂住，然后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你轻点叫，我爸还不知道我把你带回来了呢，让他知道，可就麻烦了。你要是真忍不住了，呻吟几声我又不介意。”
这个女人思想竟然如此恐怖，苍天啊，大地啊，谁能救救我！
最后的结局是，我拿了一卷纸巾塞到嘴里，疼的时候就用力咬住，不得不说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收拾好一切后，已经是快凌晨两点了，腿上的伤口也被她紧紧地包扎好，不再那么疼了，只是一张床着实有些犯难。
“你家里还有凉席没，我打地铺。”
“我说你啊……你啊……没有！你干脆就睡地板算了！”
我实在是不明白她到底在生什么气，不过冰凉的地板肯定是不能睡的，不然感冒了，可不只是自己难受啊。
“我说你不介意，床上多一块木头吧？”
于是，两个人彼此背对背，奇妙的氛围蔓延在这个小房间里，让两人都不想入眠。
“余依。”——“俆铭。”
“你先说。”——“你先说。”
……
最终她还是把话语权给抢了过去。
“饿了没。”
“没有……吃完东西，才跳的窗户。”
“你们吵架了吗？放在以前，你一定不敢做这样的事啊……”
她的话里，明显多了很多担忧，但却都又那么无力，这些微不足道的关心，是她仅仅能给我的东西了。
“不是，什么都没说，我趁「他」不注意，就跳了下来。”
而我，却只能通过简单的叙述，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不让她担心。
“所以……你还是得回去的吧……这是，告别吗？”
“嗯。”
她的每一个字，都快要吞噬我的内心，我只能通过简单的回复来掩盖心底即将喷涌而出的洪流。
“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啊。我没事的，你有更加广阔的未来，不应该为了我而不舍的。”她把身子扭转过来，与早就这样做的我彼此对视。
“明天……去找你爸爸道歉吧，你的告别，我收到了。”
我看着面前的女孩，认真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真的没必要为了我，做这些傻事的啊……”
她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是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流下来，用手赶忙擦拭的样子真的很蠢。
我轻笑一下，把早就准备好的所有说给了她。
“我这个孤单的人啊，遇到了你，遇到了余依，才变成了俆，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我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看不见，掩盖自己的紧张，“因为我喜欢你，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明白啊！”
她的眼泪越积越多，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咬文嚼字还是你会，那个……周围没人吧……”
我把她掉下的眼泪擦干，接着把她的脸给捧起，用早已炽热的目光审视着她。
“我总感觉，女生强吻男生什么的，还真是……有些不符合实际呢……”
我把想对她说的千言万语，想反驳她的所有理由，全部都倾注在了这个吻上。
大概是感情的全部爆发让人感到十分疲惫，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还是被余叔逮了个正着，要不是当时的姿势不是太过分，我十分怀疑自己可能见不到今日的太阳。
“你这小兔崽子，让我们这群人担心这么久，找了你整夜，他妈的竟然在我女儿床上！看你余叔不把你腿打断咯！”
“哎呀爸！是让我让他睡在我床上的啊，他受伤了啊，而且俆铭他什么都没做啊。”
拿着扫帚的余叔呆立在当场，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果然……果然啊……有了男人忘了爹啊！”
“哎呀爸爸！谁是他对象了啊！”
余叔崩溃着掏出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使劲地盯着我，那眼神就像是看仇敌一样。
“呵，好在是俆铭这小子，量你什么也不敢做，要是别的男孩，我肯定把他腿给敲折咯。”
我尽量忍住想笑的冲动，没想到余叔真把我给当和尚了啊。
“我说小子，你爹他，可是十分暴躁哦，跳车错过航班这事，那可不是揍你一顿能解决的啊，要是知道你在我家，估计我家房子都能被掀咯。”
“他啊，找遍了所有路口，就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我也没跟他提，现在看来，是快要到咯。我啊，是真的爱莫能助了，俆绉那家伙，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眼里只有利益，殊不知还有儿女情长这东西。”
听着余叔的话，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风暴即将降临，我知道再多的理由对「他」说已经是没有用处了，但凡「他」能听进去一句，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总之，我帮你尽量拦住俆绉，是留下来还是逃，就看你自己了。”
看着余叔远去的背影，我知道这场最终的战役，即将打响。
余依此刻也紧握住我的双手，等待着我的选择。
“俆铭，你怕吗？”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毕竟面对的可是壮硕的中年男子，而且又是以父亲这样的身份。
“门动了，俆铭，你先躲起来，你俩不能就这样见面。”
顺着余依的旨意，我躲进了她的房间，只能在把耳朵贴在门口上听外面的动静。
“叔叔好，有什么事吗？”
“俆铭，在不在你家里？”
“怎么会呢，贵府照看不周，怎么能胡乱说在我们家呢？”
“我没时间跟你耍嘴皮子，俆铭这个样子，就是你这个丫头片子害的，他有更明亮的前途，没时间跟你在这里闹！”
“你们这些大人张口闭口就是前途，烦不烦啊！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你问过他愿意去吗？你有一点点关心过他吗？”
“你们都是些祸害，看看把俆铭搞成了什么样。总之，他肯定在你家，有人说他来过这里，快点让他跟我见面！”
“都说了他不在这里！”
“那请把你身后的门打开！”
“你这是私闯民宅！女生的卧室是能随便进的吗？”
“哦？是吗？”男人的声音明显变得阴阳怪气起来，“我跟贵校可是有合作的，听说你的成绩不是很好吧……如果我跟校长说一下，把你调到末班，那个地方……应该不是很好吧。”
“你！”
少女的气势明显变弱了，即使蛮横如她，对待这样蛮不讲理的人，还是得占下风啊。
于是，我还是把门把手按下了。
“爸，别说了……”
“不是说不在你家吗？这丫头片子从来不老实！你，俆铭，赶紧跟我走！赶紧去赶飞机，你跳车的事以后再算账！”
喊叫，永远是「他」的强项，巨大的分贝让人好像就应该听从他的话一样。
“我没说我要去。”
“你说啥？”男人满脸疑惑的样子，盯着我的样子凶神恶煞。
“我他妈不去！我要留在这里。”
这是第一次，向他的怒吼，也是第一次，来自我的反抗。
“忘恩负义的崽种！这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你能做什么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爸！你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从来都不是由你说了才算！”
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心中终于坦然了许多，但迎来的却是一轮轮的新的咆哮。
“都是因为这个丫头是吧？都是因为没管你是吧？我俆绉，走到这一步，还从来没有人能不听我的话！”
上方传来的气流扑面而来，我十分清楚他的脾气，也明白这一巴掌的力度，但即使是疼痛遍布全身，我也不会服从。
“不许你碰他！”这个女孩，再一次地想要来保护我，她挡住了他的手，试图让面前这个男人冷静一下。
没想到的是，下一巴掌很快地再次向下，没有给她一点反应时间。
啪——
那个女孩，再一次地挡在我的身前，尽管冲击力让她差点跌倒。
这幅场面，跟两个月前的一样……只是两个月前，我是在背后逃窜的那个人。
剧烈的愤怒感涌上脑门，我抡起拳头，向那个自己所谓的父亲冲去，接下来的一切，全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那一刻，我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身份，我只是接拳后再挥拳，仅此而已。但很快，我就被他全面压制起来，一下又一下来自他的怒火如流星般向我飞来，耳边女孩的哭声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俆绉，你真的疯了！”
门再次被推开了，拿着扫帚的余叔将他和我分开，破裂的嘴唇冒出的血被我含在嘴里，疼痛也在这几秒里接踵而至，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一定，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跟你反目成仇，记恨你一辈子才乐意是吗？”
“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不要你管！他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
“我呸，拳头都打在你身上了！他之前有多么懦弱难道你不知道吗？是你逼得他这样做的，你非要像对待傀儡一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吗？”
我把余叔拉开，就这样看着跌倒在地的父亲，我觉得这些话必须得说出去了……
“爸，我不去，无论你怎样要挟我，我都不去，如果你要用武力解决这件事，我也会反抗到底的，对不起，我不想再当一个傀儡了！”
地上的男人做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我的背，然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我俆绉的儿子有种！”
没想到他竟然不打算动手，身上的压力也慢慢地消失了，同时头也开始晕眩起来，感知也在慢慢消失。
……
“先生，没事吧？”
“还好，跟儿子吵了一架，现在已经被我带到车上了，没什么大碍。”
车窗外，她的身影，随着车的快速行驶，渐渐地远去，再也找不到了……
“余依——”
瞬间坐立起来的我赶紧吸了两大口气，吓了身旁的女孩一跳。
“干吗？在梦里叫我的名字，赶快老实交代，你该不会是做的春梦吧～”
没空理身旁女孩的打趣，我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啪——她的巴掌一下落到我的脸上，虽然不疼，但还是让我十分疑惑。
没想到，醒来后，却还要被打。
“俆铭！大变态！你爸和我爸都看着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我赶紧把她推开，假装刚刚的事没发生一样。
“啊切切切切切～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女孩在病床边守候啊。”
“也不看看你年轻的时候长什么样嘛，有我家俆铭一半帅吗？”
余叔身旁的他此刻看着床前的我俩，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不知他是什么心情，总之，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和余叔在一起打趣。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还是叫住了他：“爸，我真的不想去国外，我想留下来。”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余叔拍了拍他的背，还是希望他能正面回答我。
他走到窗前，把手背起来，接着说：
“你要是能靠自己活下来，我就不管你了。”
听到这话的余依把双手放在我的肩疯狂的摇起来，差点把我的脑仁给摇匀了。
“谢谢伯父成全！”
“啊啧啧啧啧～”余叔走到我身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年轻的时候啊，怎么就没有我丫头这样的女孩呢？”
……
出院那天，「他」早已坐上去往国外的飞机，而我十几年来唯一的反抗，终于也获得了成功。
身旁的女孩，依旧还是渣渣个不停。
“哎我说小铭铭，要不要吃个糖葫芦啊？叫姐姐就给你买哦。”
邻居的余叔，依旧还是那么和蔼可亲。
“粘在一起有什么嘛？我年轻的时候你不也天天粘着我睡？啊痛痛痛痛——”
而我，终于也可以把这些美好，写进日记本里，再也不用害怕被人烧毁。
“在写什么呢？我说咱家小铭铭啊，独居天天都那么累，不仅要学习课本知识，还要天天做家务劳动。”
“……我咋就听出你在幸灾乐祸呢。”
“唉呀唉呀～小铭铭一个人就要学那么多东西，语文数学英语，历史政治地理，再加上扫地做饭洗碗，还有床上功夫～”
哇啊啊啊——最后一个是什么鬼啊！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恐怖，你今年才刚满十八岁好吗？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没羞没躁的词啊？
合上速写本，将她早已蹬开的被子向上拉，突然想到些什么，于是再次将日记本翻开，看着身旁平稳呼吸的她的侧脸，在早已结局的末页后写上：
“喜欢你，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