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九）海战

金克船长当海盗已经快二十年了。十五岁起，他就跟着在死亡之海上臭名昭著的老海盗，绰号“红胡子”的罗来财抢劫过往客商。在长期的海上战斗中，金克以其狡诈、狼戾和悍不畏死的风格，很快打出了名头，也有了自己的心腹，最后自己纠合了三艘船，脱离了罗来财另起炉灶，自己当起了船长。

好运海域虽然暗礁林立，是行船者的畏途，但也是海盗们的乐园。一般商船夜行到这里大多会在好运岛停留一宿，即使白天行驶，速度也慢了很多，这正是海盗们的机会。当然，敢夜宿好运岛，一般是商船团队，大多二十条船以上，多者甚至上百艘船一起行动，人多势众，不是金克这样的小股海盗所能对付。金克们的目标，正是猎风号这种单枪匹马就敢闯江湖的“楞头青”。

当桅杆上的水手发现了猎风号后，金克立即决定倾巢而出，三条船挂上满帆，奋起直追。可那猎风号似乎不好对付，金克追了大半夜，直到天光大亮，猎风号仍可望不可及，这让金克船长在恼羞成怒时，也暗暗心惊，不由提高了戒备，口里却连声催促水手们加快速度。然而，另外两艘船这时已经远远落后于船长所在的旗舰，只能远远望见他们的旗帜在后面的海天间若隐若现。

金克擅使一把鬼头大刀，跳帮抢船，近身搏杀时，常常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故颇能服众，当初拉出来单干时，连红胡子手下最厉害的航海术士，绰号“风舞”的波列都跟着他走了。

此刻，风舞就站在金克身边，指挥船只，在暗礁群间飞速前进，凭着海盗船小巧灵活的特性，与猎风号的距离在慢慢拉近，渐渐能看见猎风号船体了。“一条大鱼啊，”金克船长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看那船的吃水！兄弟们，追啊！”众海盗瞬间干劲大增，那船跑得越发快，更顾不得后面两船了。金克带着十来个兄弟，已经拿上装备，准备跳帮抢船了。

正当海盗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时，那张最大的主帆突然掉了下来，船速立刻降了下来，双方距离眼看着又拉开了。众海盗大惊，金克回头看去，原来是主帆的挂索断了，众海盗立即手忙脚乱地抢过去重新将主帆挂上。“他们有神射手！”正在全神贯注操控船只的风舞忽然说了句。

“老猿！”金克大喊了一声，一个长臂的瘦子背着弓从桅杆处跑过来。这个瘦子姓严，是金克团伙里第一神箭手，因人瘦臂长，被大伙儿叫成老猿，时间久了，大伙都快忘了他本来的姓。“你上眺望台去，把他们的帆给我射下来！”

岫岚挥舞着蓝玉杖，那猎猎的劲风竟然改了方向，向着海盗船吹了过去。猎风号占了地利之势，风舞气得大骂，手中的法杖却挥舞得更急了，风声大作，两道劲风在海盗船前纠集，汇成了一股强大的龙卷风，海面上出现了龙吸水的奇观，让星焱三人大开眼界。

两船间距离又逐渐拉近。留夏轻舒猿臂，一枝羽箭无声无息地向着海盗船飞去，海盗船上竟然也飞出一枝箭，两箭在半空相撞，落入海中，留夏立即将三枝箭搭上弓，“嗖嗖”声中，三枝箭同时向老猿飞去。那老猿果然箭术精湛，竟然也连射三箭，将留夏的箭一一击落，还向留夏射出了一箭，两人就这样远距离交上了手。

两船相距更近了，已到了一箭之地，海盗们箭矢如雨，向着猎风号乱射过来。猎风号上的水手也张弓反击，因相隔较远，双方绝大多数箭矢都掉入了海中，偶有几枝射在船上也没造成什么威胁。萧芸则用“钝甲”术给猎风号上的所有人撑起了一层无形的护甲，增强其防御力，用“轻身”术提高所有人的速度，迎接即将到来的血战。

两船距离更近了，海盗们的钩索纷纷向猎风号扔过来，却被岫岚用狂风吹得四处乱飞，没一个扔到船上来。留夏和老猿的较量更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箭都几乎射光了。互相瞪着对方，耐心等待着对方出现破绽，完全无视甲板上的斗法。

云遥这时也来到了船尾，在两船间制造出强大的漩涡，风舞以一对二，明显处于下风，两船间距离又拉开了，气得金克一通乱骂，抢过身边一个手下的弓，瞄着云遥就是一箭，却被雷历大剑挡了下来，“给我射！所有人给我射那两个航海士！”金克指挥海盗们集中攻击，但因距离过远，绝大多数海盗的箭都掉进了海里。只有金克等两三个人能勉强射到猎风号上，但强弩之末，被雷历星焱等人轻易拦下。

激烈缠斗中，原先在后面的两艘海盗船也追了上来，眼看就要对猎风号形成包围，云遥见势不好，回到船头，指挥船向东边驶去，以他对这片海域的熟悉程度，他很清楚东边二十里外有一片乱石礁，日当中午，正是退潮时候，乱石礁全露出了水面，他要在这里与海盗周旋。

双方边斗边走，很快来到了这片乱石礁。老猿有另两艘船上的射手助阵，一时占了上风，不免求胜心切，没沉住气，抢先发动了攻击，结果反中了留夏一箭，饶是老猿闪得快，侥幸躲过了要害，右胳膊却被一箭定在桅杆上，失去了再战之力。留夏也因箭已用完，无法追杀他，不得不爬下桅杆，来到甲板上补充了箭枝，吃了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