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庸医
在工地打工的程晏驰最近总感觉胸口不舒服，有时还有点喘不过气来。有的工友说天气热身体一时不能适应，有的说是绝症的前兆。弄的他也是六神无主，正好赶上今天没活儿。他换上新买的黑背心，这虽是地摊货但还舍不得穿哩。
趁天气还不是很热，也为了省两块钱公交费。他步行二十多分钟才来到一家医院，来前他也怕医院太黑宰的太狠，可又一想，医院设备先进，接触病例多，经验丰富，既然是为了检查为了治病就不能总考虑钱。
汗流浃背的程晏驰 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蹭到挂号处。看到里面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正看着手机傻笑。
‘美女，我想挂个号儿。’服务窗口比较低，程晏驰使劲弯着腰才能对着窗口。里面的人，全然听不到，依旧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美女，我想挂个号儿。’程晏驰把嗓门提了提。
一个小姑娘极不情愿的白了他一眼，四下瞅瞅，悄悄的把手机放在角落里，很不耐烦的问‘怎么了？’
‘我胸口不舒服，有时喘不上来气。’他很客气的笑着说。
小姑娘也不看他，一边打着电脑一边扔出来一张门诊卡‘专家号五元。’
‘有普通号吗？’程晏驰堆着笑容小声地咨询，顺手接过卡。
‘都是专家坐诊。’小姑娘冷冰冰的说。
他 接过门诊卡一看，程晏驰愣了‘美女，这是妇科，我是男的，是不是不合适啊？’说着又把卡递了过去。
小姑娘瞟了一眼‘哦！’随手又扔出来一张内科的卡。‘五块钱。’
‘哎哎哎哎。’程晏驰赶紧把卡收好，把钱递过去，他使劲挺了挺身子，这才舒服些。那小姑娘顺手把钱塞进抽屉，看看没人，又拿出手机接着玩。看都不看程晏驰一眼。
程晏驰拿着内科卡兜兜转转才找到地方。门开着，前面有俩人，他自觉的排在后面。没多会就走一个。他前面的是个胖子，马上起身，走路时很明显有一条腿不得劲，他挪到专家旁边。专家约莫五十岁左右，带着酒瓶底儿那么厚的眼镜，黝黑的脸也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胖子坐好，递过去病历本，撩了一下裤子。专家看了看病历本又看了看胖子的腿‘我这里是内科，不看脚脖子。’
‘脚脖子？我这腿没事，天生的。我是看脖子。’胖子赶忙解释，边说边摸脖子。
专家又仔细的看看病历本‘哦！我看错了。怎么了？’
胖子简单说了几句话，还要再详细说时被专家打断‘嗯嗯，我知道了。这样啊！你先去做个ct,’说完开了个单子递过去。
‘脖子也能做ct?’胖子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能是肺上引起的毛病。先去拍个片子，回来我看看。好吧！’专家煞有介事的说着‘下一个。’胖子看着单子，‘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程晏驰心里咯噔咯噔的，紧张的心情都超过第一次相亲了。他刚坐好。外面进来一个汉子‘哟！老张是你啊！’说着直奔专家而来。
程晏驰一看俩人认识就知趣的让开座子。那人也不客气的坐下‘老张什么过来的？村里的药铺不开啦？’
专家黑着脸看了看程晏驰，瞪着这个汉子一句话也没说。
‘关了也好。到这医院挣得多。你看都是专家了哟！’汉子大大咧咧的拿着桌上专家牌‘说实在的，你这儿工资怎么说？是按人头说还是按效益说。’
‘咳咳。’专家假装咳嗽了几声‘你怎么了？’
‘这两天总觉得这后腰不得劲，不知道是闪了还是怎么了？过来看看。正巧碰到你了。你看看怎么回事？’说着，汉子转身撩起上衣。专家靠近看了看‘放下吧！先去拍个片子。’说完又递过来一张单子。
‘都是一个村的。能便宜点不？’汉子真是直性子，丝毫不忌讳这还有个人。
专家冷冷的回复说‘医院有医院的规定，都得按章程来。’汉子见碰了一鼻子灰拿着单子悻悻而去。
终于送走了麻烦鬼。专家叹了口气，看着程晏驰‘你哪儿不舒服？’
程晏驰坐到跟前‘觉得胸口不得劲，有时还喘不过来气。’
‘还有别的症状吗？其他地方还有不费劲的吗’专家打量着程晏驰。
程晏驰心里小鼓乱敲，愣了一会儿‘没有了，别的还没感觉出来。’
‘把上衣撩起来，再高点。好了。’
专家摸了摸，按了按。叹了口气。‘放下吧！’
‘怎么了？大夫。’程晏驰忐忑不安的问‘严重不？’
‘小伙子。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多吃点多喝点吧！有什么心愿能完成就完成吧！啊’专家摘下眼睛，低头轻轻的叹气。
‘我到底得的什么病？这么严重吗？’程晏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时自己感觉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呢。‘没救了吗？’
‘唉！小伙子你要知道，有些病一旦发现就是晚期。你的内脏已经开始衰竭，你胸口一大黑就是最明显的征兆啊！不信，你去拍个片子看看。’说完递过来一张单子。
此时此刻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就把他打懵了。他颤颤巍巍的接过单子，缓缓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出科室。看着窗外耀眼的阳光他的内心说不出的压抑沉痛。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拖着疲惫的身子，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路过洗手间，他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我还这么年轻，家里的老人我还没有尽孝，就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吗？出生才八个多月的孩子还没有见过爸爸啊？还没来得及给他礼物带他去玩甚至都没有来的及给他洗一次尿布。答应过妻子的事还没有实现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老天要这么惩罚我？
他哽咽着撩起上衣，对着镜子看着胸口的一大块黑，他鼓起勇气摸了一下。‘咦！手上变黑了，胸口好像白了点。’于是他沾着清水又擦了擦，居然不黑了。‘难道背心掉色了？’他洗了洗上衣，果然水变黑色。
感觉重获新生的程晏驰破涕为笑，控制不住的笑起来‘就是他妈的掉色，不是绝症啊！’看着不明所以的人们他还是忍不住的骂了一句‘真是他妈的庸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