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方式

2019-05-26  本文已影响0人  梦里依稀记得

落单的小龙虾

清晨去早市,人还很少,发现一只小龙虾赫然在路边,往前爬几步,又掉头,然后左,然后右,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无头苍蝇一般没有方向,毫无章法可循,大概想找同伴,或者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它张皇的小模样,翻了路人的心,众人纷纷驻足,不知道怎样处理它。 它可能被买家不小心遗失在路上,亦或是自己费尽心血从卖家的筐里逃出来的,我们无从得知。

国人每年吃数以千亿小龙虾,一堆堆,一锅锅,一盘盘,向来出现于世人前的都是成群结队。我们都没有感觉到小龙虾也是命,仿佛小龙虾存于世间的使命就是满足人类对美味的渴求,吃它们是理所应当,是造福宇宙之举,以免泛滥成灾。

但这只小龙虾落单了,与每一个落单的弱势相似,茕茕孑立,没有一个同道中人为伴;毫无还手之力,时时刻刻都能成为别人腹中的米粒。针对这么一个可怜之虾,我们不知如何去做:吃了它,好像做不到了;带回家养着,好像更做不到。

苍蝇的力量

前几天上课,教室的电子屏幕不由自主地、毫无征兆地向下移动,鬼魅一般,吓了我一跳。仔细定睛观察,原来是一只苍蝇在沿着屏幕往下走动。既然屏幕如此灵敏,为何不在屏幕的适当位置放置一些香喷喷的面包屑,苍蝇就可以按照一定的轨迹人为地运动?我不禁想起大气运动引发的蝴蝶效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否亦是这馄饨现象的一种?

我又陷入沉痛的思索,苍蝇到底有多大的力量以扭转乾坤?一阵风足以刮跑它,一把扇子足以拍死它,蚂蚁撼树、螳臂挡车之类,举不胜举。沙漠里有许许多多的小虫子,仅仅在夜晚出来觅食,见不到人,人亦不见,随心所欲地活着。

有一个小视频《苍蝇的一生》,很多人都说,不适合播放给学生看。一度我也这么认为,但现在却改变了态度,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果都有人花费大把精力研究希特勒、东条英机之流,为何就不能在苍蝇身上停留片刻?蝼蚁匹夫均是命!

苍苍的蚂蚱

在教学楼一层靠近停车场的门后,我偶遇一只蚂蚱。开始一晃而过,鬼使神差,不经意地回头,看见了它,凄凄惨惨悲伤。平日里见到的蚂蚱都是绿色,肚子鼓鼓囊囊,胶原蛋白感。但这只蚂蚱,浑身银灰色,犹如七八十岁的老妪,褶皱,动作迟缓笨拙。

我不知怎么办,猜测着它的意图目的地:草坪,楼外的草坪,只有老天知道它如何进入的教学楼。它老了,累了,饿了,想回到草地,喝点露水,睡一觉,静静地寿终正寝。

显然,这只暮年的蚂蚱迷路了,已经回不到家族的坟茔地,它只能凄惶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它的一生那么短暂,短得不可语冰。我想带它到草丛,又恐忧它怕我,怕我这个与它长相毫无相似感的异类,担忧它吓得心脏骤停,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芸芸众生,都是命。

只有极少数的生命与我们有共同的语言。即便如此,我们又能相互了解多少?又能有多少的信任?我们在尽力地理解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群体,我们的胸怀又能承受多少?潜意识里,我们希求自己能给人带来稍许的改变,能让周围有些许的美好,我们的存在更有价值,为此,我们努力着。

历史的车轮又转动一周,我无从得知那只小龙虾的下落,在这个闷热的下午,唯有祝愿它不再担惊受怕,死得安详,来生换一种存在方式。

浩淼宇宙,我们就是一只蚂蚁,一只脱离了群体的蚂蚁,一只没有任何保护力量的蚂蚁。我们跟蚂蚱一样,幼年、青年、老年,终其一生奔老,只求安宁的死亡。“千里之堤,可溃于蚁穴”,蝗虫可致累累饿殍。

我们帮不了小龙虾,但我们自己不作恶,尽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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