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八哥的祝福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发现一只小八哥倒在绿化带的路牙上，小小的身体站立不稳，扑扇出花白的羽毛支撑着，很不舒服的样子。我连忙停下来，走过去捧起它，应该是一只刚出窝不久的八哥，嘴角还有着未褪尽的黄口，棕黑的羽毛间夹杂着几根淡色的乳毛，但鸟喙却锐利成熟，显出它丰富的觅食经验来。是因为生病，还是触电，或是食物中毒呢……我不知道原因，小鸟在我的手心一阵阵地抖动着。我轻轻顺着它的羽毛，它睁开小小的圆眼珠，并不是想象中的黑色，而是近似琥珀的一种野性躁动的草黄色。这样的眼珠让我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八哥。那只小八哥已经养熟了，任何时候，只要我“咕咕”一叫，它就会在家附近的任何地方回应，然后连蹿带跳来到我的面前，跳上我的脚，然后再扑扇着它的小翅膀扑上我的肩头……那是我童年里最神奇最美好的回忆 ，一段关于驯养的记忆，至今驯养着我之与自然，与动物的关系。

现在的这只小八哥正慢慢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我的手停下了，它乳白色的眼帘又浅浅地拉起，生生地张望着。野生动物就是这样天赋的不安全感。我懂它的意思，又用手指轻轻顺着它的翎羽。一下，两下……小鸟又闭上了眼睛，身体不再抖动了，或许这种触摸让它想起还是光身子的时候和兄弟姐妹间的厮磨吧。快到家的时候，它的眼睛恢复了神采，它又可以飞了。菲大姐很想留下它，找来了盛玩具的纸盒，想给它一个新家。我端来一碗水，爸爸抓来一把饭粒……远行的旅者，童年的小友，你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孩子，你属于翅膀。注定要飞翔的精灵呀，那么饮一口水，吃几粒米，在短暂的新家里感受下一个孩子的赤诚和眷恋吧。好吧，就此别过吧，那多年前我的不舍与执念也释然了，从此天地两宽，各生喜欢，岁月多磨，终以善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