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了（四）

母亲的病房，挺宽敞的，有四张床位，中间还有走道。每个床边除去柜子，还有一把折叠的椅子，这种椅子，放开就是一张简易的单人床，是留作病人的家属陪护用的。

目前，这间病房已有两个病人了，加上母亲，还剩一个空的床位了。对面的是一个矮个的老人，七十多岁，健谈，左脚踝部位听说是一种溃疡，从里往外烂。说要手术，时间安排在下周二。

斜对面的病床上是个农妇，近六十的人了。听说，以前动过一次手术，说是“静脉曲张”。手术不彻底。这次来呢，还没打算手术，目前正在观察和吊水。

下午两点一刻了，想到预约的时间是两点半，我就用这个科室的轮椅推着母亲去做B超了。老婆不愿去，独自呆在病房里玩着手机。见此，我也只好由她了。

我推着母亲下到二楼，拐过楼梯，经过前面的面包房，不远处就是B超室了。到那一看，满满一屋的人，还有人在排着队。只因这儿没开灯，就显得昏暗。因没看到当班的人，我们就在前面坐椅上等着。

两点半了，上午见的那个女的来了，开亮了灯。瞬间，屋里亮了起来。排队的人把手里的报告单递了过去，女人看了一下，拿起报告单在桌上有二维码的灯的地方放了一下，说道:“明天早上8.30来。”随即在报告单上写下。

我等到排队的这几个人办完，就把手里的报告单递了过去。这时，广播响了:“D101，YXX，4号B超室。”屏幕上也显出“D101，YxX。”

我赶忙拿着报告单，推着轮椅上的母亲向着4号B超室走去。

到了那儿，门半开着，我就直接将轮椅推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个精巧的女医生，三、四十岁。见到我们来，就让母亲躺到床上去。母亲从轮椅上下来，脱掉鞋子，坐到了床上。这时，我就要出去了。

见此，医生连忙喊住了我，叫我别走，回来给病人脱下衣服。一见这样，弄得我很是尴尬，我怎么好意思去给母亲脱衣服呢？人是进也不得，退亦不得。母亲看到我的窘态。一边笑道:“我自己能来。”一边快速地脱掉袜子，躺在了床上，撩起上衣，脱下裤子。我则站在墙边，眼睛往下或往向门边，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局促不安，一动也不敢动。

女医生叫母亲左侧卧、右侧卧、平躺，“露出腿Y子来。”更是叫我的头低得更低不敢抬头。好一会儿，女医生说好了，母亲用医生递过的纸巾，擦去身上做检查用的水汁样的东西后，穿上了衣服。

女医生见我仍呆立在墙边，就戏谑性地笑着问母亲道:“他不是你儿子？”母亲笑着回答道:“是的呢！”这时，我才敢抬起头来看母亲了。赶忙近前帮着穿鞋。母亲说:“不用呢！”自己穿上了鞋，坐上了轮椅。出门前，我还是向女医生道了谢，医生忙着写着报告，头也不抬地回道:“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