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
这是你的罪，但是，美味……
—《灵魂摆渡》
一
晚上十点半，街角的酒吧灯红酒绿人声鼎沸，魑点了一杯白酒坐在角落里，他小抿了一口酒，然后拿出一把小刀在手中把玩着。
高跟鞋的声音一点点靠近，魑抬眼看了姗姗来迟的魅一眼，示意她坐下。
“我的店有日子没开张了。”魑拿着一块洁白的毛巾擦拭着手中的小刀，脸上小心翼翼的神态像是在呵护一块珍宝。
“是有日子了，仔细想一想，再这样下去你怕是连铺面的租金都交不起了吧？”魅看了看自己涂得鲜红的指甲，浅浅一笑。
“所以找你过来进点货，你现在手头上有么？”
魅点了一支烟，不慌不忙地看着吐出的烟圈散在迷离的灯光里方才说：“货倒是现成有几个，只是不知道魑老哥你中意哪一款？”
“挑最好的给我送来。”魑的眼神终于从小刀上离开，他抬眼看着魅说：“只要不像上次那样惹一身麻烦就行。”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这次的货我都仔细查过来源，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今天半夜，老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魅撩了撩头发轻笑一声，她把手中的烟蒂扔进魑的酒杯里，欺身上前望着对方的眼睛说：“你总是这么无趣。”然后又贴着魑的耳朵轻声道：“不过，我喜欢。”
魑没说什么，他起身收起手中的小刀，一把扣住魅的脖子，将对方桎梏在怀中。闷声说着：“游戏，不能玩得太过火了，小心烧了你自己。”说完就放开手继续坐到椅子上。
魅冷眼瞧了瞧垂眸坐定的男人，然后昂首将别在领口的墨镜戴上，踩着恨天高走出了酒吧。
二
夜半风紧，魅敲开一扇斑驳的门走了进去，她将手里的行李箱往魑面前一推说：“货到了，你看看。”
魑将行李箱打开，里面的“货物”大约十六七岁，是一个稚嫩的女孩。女孩的手脚被束缚住，慌乱的叫喊声被嘴上的胶带封住，眼中的泪簌簌而下。
魑将女孩拎到了一处十字架前，用上面的铁环扣住了她的手脚。他拿出那把小刀抵在女孩的脖颈上，嘶哑地说道：“记住，你是罪人，这是对你的惩罚。”
锋利的刀刃割开了一条口子，女孩吃痛地扭动着身躯，魑一把攥住她的衣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他添了一口刀刃上的血说：“对，就是这样，保持活力，这样才足够鲜美。”
魅斜倚在墙头，她冷眼看完这一切，然后慵懒地补了补口红说：“怎么样，还满意么？”
“确实不错，足够我今天带的数额，箱子就放在架子上，自己拿吧。”
魅收了手里的镜子和口红，打开箱子大致估计了一下数额，满意地离开了。
三
女孩脖子上的伤口早已经处理好，她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一席白色的纱裙罩在瘦小的身躯上，薄纱下的身子若隐若现。魑一点点地撕开她嘴上的胶带，用一块濡湿的面巾纸擦了擦她的嘴唇。
女孩恐惧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流泪。
音响里传出阵阵重金属摇滚，魑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他洗了手以后打开手中的盒子，选了一把趁手的刀走到了女孩的身边。
锋利的刀快速地从女孩的手臂上割下一块肉，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黑暗的房间，和着疯狂的摇滚曲调，叫人血脉贲张。
魑看着洁白的纱裙上渐渐晕开的红色，他皱了皱眉后用手指沾了血在纱裙上勾勒了起来。
早有人给女孩止了血，女孩也早就晕了过去，魑看着纱裙上开得灿烂的牡丹花满意地笑了笑，又重新开始割肉。
重金属音乐与越来越无力的嘶吼刺激着魑的耳膜，他小心地端了盛着肉的盘子走到了厨房。
将鲜血洗干净，魑将从手臂上割下的肉细细地切碎，用盐腌制着。然后将从腿上割下来的肌肉切成长条，浸泡在一早调制好的酱料里。腰上的肉细嫩，魑拿着自己的小刀将这块肉切成薄片，仔细地码放在盘子里。
魑包的饺子很好看，小小的一只像个金元宝，每一个多差不多大，入蒸笼转几分钟，可以透过晶莹的饺子皮看见里面的肉馅。
这个姑娘太瘦，魑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做成红烧肉，他将入味了的肉从料酒里拿出来，抹上事先调好的五香粉，然后放到蒸笼里蒸。
乘着这个空闲，他将几根骨头剁了码放到高压锅里，过了一会还细心地将飘在水面的血丝肉末舀了出来。
粉蒸肉出来以后撒上葱花、酱料，魑细心地让每一寸美食都均匀入味。
骨头汤里加几根海带，生肉片和饺子旁边倒上酱料，魑将每个盘子都细心地装点好，然后叫来手下把几道菜端走。
四
“哎呀，魑老哥好久不见，我可就盼着你这里的美食呢，这么久不开张，是被谁勾住了啊？”魍还是一张停不下来的破嘴，魑没有多说话，只是叫他尝尝。
魍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个人来，他一把扯过身边瑟缩着的女生说：“她叫魉，是我这几天刚认识的朋友，我带她过来尝尝鲜。”
“你好，欢迎光临。”魑礼貌一笑。
“你好。”魉局促地点了点头，右手慌忙地扶着要掉下去的眼镜。
“不要这么紧张，待会儿放开了吃，魑哥做的东西味道可是一流的。”魍拍了拍魉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的食材不错，做出来的菜比以前都好。”魑边让他们坐下边说着。
“哇，真是人间佳肴。”魍夹起一块粉蒸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嘟哝地赞叹着。
一旁的魉见状也拿起了筷子，她正要伸出筷子去夹饺子，忽然听见一声惨叫，魉吓了一跳，她瑟瑟地说：“这，又是刚才那个惨叫声。”
“不要大惊小怪，这是音响里的声音，魑老哥就好这种音乐。”魍颇有深意地看了魑一眼，魑略垂眸，并不看他。
魉小小地尝了一口，顿时睁大了双眼，这是她从未品尝过的美味，她立刻大快朵颐了起来。
惨叫声陆续地传来，两人吃得大汗淋漓，没有心思管这声音是否刺耳，魑依旧淡然地站在一旁，他拿出一把小刀在手中细细摩挲着。
五
“花季少女被割肉，虽救回一命却精神失常。”类似的新闻在互联网上像病毒一样蔓延着。“食肉杀手”再次出现，一瞬间人人自危。
魑关了面前的电脑，脸上平静的神态压抑不住内心的喧嚣，他拿出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看着鲜血一滴一滴地砸在桌面上，魑的心里的欲望像发抽芽的藤蔓一样疯长。
街角的酒吧依然人来人往，魅找了许久才在某个角落看到了独自喝白酒的魑，她扭着身子走过去，嗤笑道：“每次都坐的这么隐蔽，是怕被发现么？”
“坐。”魑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了，等对方坐下来他才说：“你手头有货么？”
魅看着对方充血的眸子皱了皱眉，然后又扬眉轻笑道：“魑老哥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现在风声这么紧，你都不避一避么？”
“这些不要你管，只要你弄得到货，钱不会少你的。”
“我是爱钱，很爱钱。”魅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的手，将涂的鲜红的指甲抵在魑的胸膛上，她望着对方妩媚一笑：“可我更爱你这副身子，你若是肯陪我一夜，我就把你心心念念的那副食材奉上。”
魑低骂一句，他一把将对方掼在沙发上，继而将她压在身下，低沉地嘶吼道：“你就不怕我将你架在火上烤了？”
“哈哈哈——”魅笑得狂妄，她抚着魑的脸说：“我这肮脏的身子不配做你的食材。”
魑顿时想起魅的为人，他猛地将身子抽离，嫌恶地将白酒兜头倒了下去，要洗去魅留在他身上气息。
魅整整自己的衣物站了起来，她笑道：“怎么？受不了我这睡过无数男人的身子？呵，不妨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食材如今就在我手上，想要就来我住的地方找我。”然后又靠近对方耳语道：“我那里什么都有，你来个人就行！”
魑最终去找了魅，他已经很谨慎地没有接触她递来的任何东西，却不妨魅将催情的药涂在了口红上。
承欢过后，魅猛吸一口烟喷在魑的脸上，毫不压制语言里的讥讽说道：“我当你有多纯情，当你和其他人有多不同，原来也不过如此，男人！”
六
眼前的食材长了一副清丽的面容，醉心舞蹈的她心无旁骛，是拥趸无数的舞台天才。
魑望着眼泪纵横的食材呼吸逐渐急促，他颤抖地拿着小刀抵住对方的脸，嘶哑地说道：“记住，你是罪人，这是对你的惩罚！”
食材恐惧地摇头，呜咽声被堵在胶带后面。
“怎么？不清楚自己有什么罪是么？”魑一把掐住对方的脸，在她耳边慢慢地说：“为了抢团里队长的名额，设计让竞争者骨折错过比赛，你做的干净，事后表现得伤心，可是你逃不过我的眼睛。”
魑低沉地笑了起来，笑声一步步变大，最后阴沉着脸打开了音响，撕下了食材嘴上的胶带。
“表面纯真，内心污浊，这才是上等的食材，做出来的事物才能外面清淡鲜美，里面口味醇厚，层层递进回味无穷！”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魑的声音一扬，同时用刀从腿上割下一块肉。
既是舞蹈演员，腿上的肉自然有嚼劲。
惨烈的叫声和重金属音乐相映成趣，魑贪婪地享受着感官和精神带来的刺激，目眦尽裂。
七
“魍哥，你确定今天能吃到上次那么美味的食物么？”魉依旧带着一个镜框超大的眼镜，她一边和魍说话一边吞了吞口水。
“魍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这回就带你去魑老哥那里，他可说了，今天是大餐！”魍将魉抱上摩托车，然后猛地一踩油门，车子立刻贴地飞行一般冲了出去。
“啊——”魉被这速度吓得惊叫起来，她害怕地一把搂住魍的腰。魍在前面笑得恣意，又加大了马力。
“走，魍哥我带你体验点更刺激的！”魍开着摩托车往人群里撞，人们惊恐地叫声传到他的耳朵里，让他血脉贲张。
比预计到的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魍向着黑脸的魑陪笑脸。魉已经迫不及待地揭开了桌子上的碗盖。
“慢着。”魑用刀柄压在了碗盖上，面无表情地比出一个数说道：“这一顿可不便宜，你们要付得起才行。”
“魑老哥，我都是你这的老主顾了，这个价钱可不厚道啊！”
“来人，送客。”魑说完就要转身往里走。
“等等！”魉大喊一句，等魑回过头她才问魍说：“你有多少？这个价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魍玩味地看了魉一眼，然后笑道：“一言为定！”
魉立刻笑逐颜开，她匆忙地坐到桌子面前，恶狗夺食一般吃着碗里的食物。魍一边喝着汤一边听着里面陆续传来的喊叫，摇头晃脑地跟着摇滚的调子哼了起来。
八
生前种种罪，都要到阎王面前清算，阎王秉公执法，给了魑魅魍魉辩驳的机会。
魑：“我处罚的都是有罪的人，都是法律的漏网之鱼。”
魅：“我可没动手，顶多就是绑架而已。”
魍：“我就是去店子里吃个饭，在他那个店子里，吃什么可由不得我决定。”
魉：“我只是吃了点东西，其他的什么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我去面壁了，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