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沉沦、追逐||《送我上青云》:直面理想与现实的落差

2020-05-24  本文已影响0人  空中行云

《送我上青云》是姚晨主演的一部文艺片,讲述的是一个好学上进的女记者盛男(姚晨饰)意外发现自己得了卵巢癌,为了凑齐30万的手术费用,她接下一个为人写自传的活。在与不同人之间的往来和纠葛中,逐渐与自己、家人、朋友和世界和解的故事。

影片以女性视角讲述,女主盛男独立自强,直面生活中的艰难与无奈,逐渐看清生命的本质,最终寻求到真正的自我。这是一部华语电影里难得一见的、视角独特的女性成长电影。以黑色幽默的方式,折射人生的灰色基调——就算努力无济于事,在死亡之前,人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骄傲的反抗。

“大女主”盛男:众人皆醉我独醒,活得太明白,所以不快乐

盛男出生在一个不错的家庭,父亲是事业有成的厂长,母亲年轻单纯,在优渥物质条件下长大的她却并不快乐。她在父母的期待下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不让自己成为父母的麻烦,就连自己得了癌症也一个人扛着。她只能咬着牙承担一切,因为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帮她分担。

她知道父亲出轨了她的大学同学,母亲单纯无脑。濒临破产的父亲伸手找她要钱还账,在无望婚姻里寻求爱和暖的母亲指望她的陪伴和关心,朋友兼同事四毛唯利是图,她太清楚每个人的人格和处境,在最绝望的时候,只能以一己之力对应对命运。

一个活得很理想型的人,在现实里的第一道坎是碰壁,学会的第一堂课是低头。为鄙视的乡村企业家工作,高傲的她学不会阿谀奉承,坚守的底线不迎合,冷面旁观每个人的虚假表演,笑里不掩嘲讽。

在生死面前,别的都是小事。为了活下去,她要应付自己讨厌的人,要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理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她不想像自己的母亲一样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可是清醒其实才是最痛苦的。成年人的艰难,钱财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更难的是实现的个人的价值和尊严,还要活得体面。

影片里的那口黑棺材从头漂到尾,不只意味着死亡追着每个人在跑,也是伴随每个人一生挥之不去的余伤。

太过独立、太过自我,所以她一度搞砸了合同、与父母争吵对峙,一次赌气的小手段也让四毛与成功擦肩而过,她见不得每个人虚伪做作的样子,事情装在心里,但眼里容不下沙子。

当卵巢癌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怀疑、质问、不甘,她还这么年轻,就要面对死亡和漫长的无性爱的日子。可是盛男从未回避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她看大量的人物传记,寻找生活的启示录,直面未知的死亡,也不忌讳身体的情欲。

当别人在打扮玩乐交男朋友,她在四处奔波寻找正义和真相。跟疯子打架、斥责父母的失败、顶撞“甲方爸爸”、病急乱投医地找扑倒四毛上床……她做了大部分女人不敢做的事,从女性的角度,谈性、欲望和追求,反映女性内心的迷茫、纠葛和力量。这是一部直视女性的电影,更是一部关怀社会人处境的黑色幽默喜剧。

“小男人”刘光明:理想被现实撞得粉碎,他选择沉沦,再也找不到生活的出口

刘光明是典型的文艺男青年,拿着相机只拍瞬息万变的云,满脑子的人生、灵文学,心里装着善和渴望。他娶了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对方庸俗、肤浅、傻气,可是她爸爸有钱,娶了她也就直接获得钱财和社会地位上的一席之地。

他本来是中学就可以背诵圆周率到一百多位的人,被视为天才少年,高考却屡次失利,没考上清华北大不说,只读了个大专。

站得高所以摔得痛。在那个山区小城里,人人信奉“读书无用论”,偌大的县城图书馆,三年里除了刘光明没有一个人去读书。现实世界和他的期待是相悖的,他没办法通过自己的努力考试上理想的学校,按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对年少的他来说,无异于梦想在现实面前被撞得粉碎。

于是他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走了一条人生捷径——“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可是这一选择带给他的,却是表面风光,无止境的奚落和轻视。落榜是悲剧的开始,而沉沦最终把他拖进了无望的漩涡。在那个大家庭里,他是一个当众表演的丑角,从未得到过真正的尊重。

刘光明的悲哀是当心中的日月光华变为一指流沙,他选择沉沦、妥协,以滑稽、荒诞的方式发声,无论是在进门处贴自己的照片以求别人一弯腰的尊重也好,还是李老的灵堂上摇着轮椅被鞠躬也好,他的渴望已经变得畸形而麻木,个人信仰被扭曲得一塌糊涂。

从文艺男神到豪门里受尽嘲讽的女婿,刘光明的角色形象反转,暗示了命运的无常。

相比起来,与盛男的相识,是他压抑生活的一个出口。盛男有他求而不得的学历、职业、经历和个性,她与他探讨人生、哲学和死亡,同磁场的吸引力造就两个人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

可是当盛男恳切地说出那句“我想和你做爱”,那种为性而性的直接、裸露,她身下的鲜血,使刘光明落荒而逃。在刘光明眼里,他受不了连这美好之下也是疾病、欲望和肮脏。这倒不是他多么高贵,恰恰相反,他沉溺于一个被崇拜欣赏的美梦,当梦碎了,他根本无力招架。他爱的,只是那个想象中的自己。

他一直在逃,试图逃离命运的网,以他的方式对抗,他想到过以跳楼自杀的方式寻求解脱,可是他没有死,反而变得更加可悲。从选择沉沦,就没有了回头之路。这是他不会有结局的人生悲剧,一步错,步步错,打不败自己的心魔,就没有真正的灵魂出口。

大富豪李平和渴望成功的小人物四毛:有钱人就一定快乐吗?未必,但追逐名利必然痛苦

李平是乡村富豪企业家,除了钱一无所有,文化、思想、理想统统不存在。在金钱的支撑下,人模人样、大摇大摆地生活着,受到他人的尊重和跟从,俨然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他找人为自己家的书法家老爸写自传,也不过是为了自己面子上好看的世俗目的和附庸风雅。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大把男人竞相讨好的对象,他们知道他的肤浅庸俗,又艳羡他的成功。四毛就是这样的一个盲目崇拜者,一个掉进钱眼子里的人。

当朋友盛男得了癌症找他借钱,他想的却是就算治好了又能活几年,万一治不好呢,谁来还钱?于是他拒绝了她的求救,交情和仁义在金钱的衡量下,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金钱。

其后,因为盛男搞砸了他的发财梦,怒气冲冲的四毛强行与盛男发生了关系。开始她求他,他果断拒绝,还显得情深义重,最后的“成全”则是毫无人性。他在她身边做了一个彩色的梦,她在他身边自我满足。他的梦碎了,她又何尝有过彩虹般的梦?半推半就之间,是两个同样孤独无力的灵魂,两个受尽生活打击的苦命人罢了。

谁记得,那个眼里心里只有钱的记者四毛,也曾经是一个热血男儿、不为世俗折腰。只是那职业操守带给他失业的命运,他的信仰被践踏了,心如死灰地渴求通过成功来证明自己。只有成功,才能让他受到尊重。深受其害,反受其乱,真正的绝症不是癌症,而是对成功的渴望。

讽刺的是,多的是人是鄙视一味追求财富的人,却没有人瞧不起一个有钱有势的文盲暴发户。人性的复杂,从来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钱权的背后,是世俗的眼光,揭露了人性的虚伪和虚荣。通过在追逐名利路上的人的生存状态,提出关于理想与现实、诗与苟且的思索。当一个有钱人就真的快乐么?未必。在追逐名利的这条路上,必然要吃很多的苦头,也要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

结语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红楼里薛宝钗的这两句诗,本意是指哪怕是轻飘飘的柳絮,在好风的协助下,也能登上青云。

在《送我上青云》里,李平通过自己的父亲想走上文化人行列,四毛想通过记者的社交人脉走向成功,刘光明通过娶白富美少奋斗二十年,盛男曾想和四毛上床获得极致的性体验……可是片中人物,无一例外地没能挣脱束缚、到达原以为的青云,反而一个个陷得更深、摔得更痛。

人所追求的,都不过是自己心中的一个幻影罢了。

“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就会原谅现在的我。“影片中的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阴影下,清醒的人痛苦,糊涂的人凑合。生活有千百种形态,如何生是偶然,如何活是必然,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人生选择负责。

“爱欲是人的生死之门。”片中真正透彻的,可能只有李老。该体验的都体验了,该放下的都放下了,一身轻地走向死亡,走向爱和欲来来去去的大门,是死也是生。

理想与现实固有落差,只要依然向往生,就要好好活过一场。人生最好的姿态,也许就是努力之后的不强求。从哪儿来还得回哪儿去,真正的“好风”是自渡,而不是依附,而唯一的“青云”是内心的自由。

*作者简介:空中行云,一个集爱与孤独于一身的女子,在梦与现实之间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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