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情人,几桩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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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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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在床中心玩手机,栗色小腿伸在外面。我贴着他的身体爬上去,温热的小腿、结实的臀、僵直的脊背,热气喷在他脖子上。我咬着他耳朵:重不重?不重。嘻嘻。我像爬行动物一样紧贴着他的脊骨一路向前,吻着他眼睛上的葡萄酒味、睫毛上的红心猕猴桃、咀嚼着他酝酿多日的忧伤,问:爱不爱?你说呢。他睁大眼睛看着我,瞳孔里投射出的距离我永远触及不到。牙齿刮掉他的衣服,睫毛温柔地舔着肚脐,目光所及是平坦的小腹和平坦的乳头,我顺行而上,咬噬着它。他像古希腊的石膏像一动不动。
好半晌,他才理会到我的垂头丧气。眯着眼睛笑,有油桃的味道。他把密集的短发送到我手边,好让我在高潮时可以用手指抓紧。他骑坐在我身上,像骑马一样,开始吮吸我的手指。
那个阴凉、潮湿的地方像潮汐一样有节奏的收缩和扩张,他生命的节奏想将我同化。手指上沾满了啤酒花味的消化液。我拨弄起他饱满的嘴唇,和一排齐整的牙齿,停下来,仔细端详,像欣赏雕塑。他不解地抬头看我,像中毒的耶稣怀疑地看着十二个门徒。
那个眼神让我想起了另外的人。
算了吧。待会儿再做。
头枕入他腰窝,呼吸像海浪一样把我淹没。他拿着手机,摇晃着脊背,说:
下去,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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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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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去年一样,他非要和我睡一张床。我用了去年一样的理由拒绝他:没油没套。
我自己带了。他仰着下巴,少年国王的趾高气昂。没羞没躁。
一股东南亚食物风吹过来,酸得让我扭过头去。
算了吧,好困。
我每次来,你都这么困。
枕头上留着我轻叹的一口气,手掌在松弛又冰凉的大腿上一触即回,比绝育两次的猫还冷静。同情,也无奈。
还是睡吧,好困。
说完,我就进入了睡眠,同去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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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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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上来的那一刻,我怀疑我手掌托住的不是一个人类的屁股,而是猴子猩猩或者野人的。玻璃墙外的招牌灯能照见他的肌肉,泛金属色的光,他上半身像一条光滑的泥鳅,是银色的,肚脐以下布满了粗密的毛,是褐色的。这片体表森林从胯骨延伸,突击过欲望缠绕的大腿小腿,直到脚踝才停止。
他不像我老气沉沉,而是从每个毛孔都散着荷尔蒙的味道。这气味在两具身体每一次沉重的撞击被碾破,被皮肤呼吸进去,能唤起我隐藏在外表下的年轻和热情。他用压抑的吼叫使我们的距离更接近,声音刚传出喉咙就被牙齿咬碎。像母豹一样,他精通于狩猎也善于被捕。
无趣的演技派。
我只想用躯体同他交流。
嘴唇探过来的第一次,我拒绝了。再来,我礼貌地做了回应。
事后,他说:别往心里去,我们只是握了一下手。
我没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