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心语
八点一刻的夜,凉风从窗外经过。镜子里,倒退的发际线预示着不再年轻。尽管,青丝依旧、眼神清亮。我换了运动装,轻快地下楼,漫步踏入夜色之中。
夜景置换,迷离的眼睛,我的思绪还留在房间的白炽灯下,留在了《我是猫》的那本书里。
我不是一只猫,却有猫儿一样的嗅觉,只是我并不灵敏。
曾经,我总是以上帝的视角,站在生活的边缘,去看待很多事、看待很多人。那些面具脱落并不违心,但,总要拾起,重新戴上。
今夜,清风入怀,凉得沁心。我怀念雪,怀念某个冬夜。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很热?运动后的汗水让我期待某一场凉来浇灌。
是的,我需要一种凉,一种特别的凉。它是精神的沐浴液,是心灵的清净剂。
我渴望的清净,不在瓦尔登湖,或许,我永远也达不到那种境界。我只是想重组心中的寂静岭,驱散某些阴影,远离陌生的那个自己。
我极少歇斯底里,但我确实那样过。心情短路之后,烧焦了整个心灵。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楚,像是置身于水火的中间,感受急火攻心的灼烧与异样的冰冷。
我的玫瑰在夏日的最后一天凋谢了。它变成了那个黄昏的火烧云,宛如玫瑰色的船只,在天际航行,离我那么远。
一直在路过我童年的居住地。尽管,夜还是夜,知了的鸣唱也没有变调。我在时间中转圈,没有命名的圆只是走出来的公里线。
我并不擅长丈量一些东西,就像我并不擅长去厘清一些冷暖。
总是会穿一双粉红色的拖鞋,在季节里看向窗外的车流,听无名的雀唱歌,捕捉蓝蝴蝶飞过的踪影。
我的童年、我的青春在那一面墙后面,被建筑群覆盖的土地变得遥远而陌生。
那一年夏天,扎双马尾辫的我11岁。两颗大门牙滑稽又可爱,如我的白衬衫一样白。一个写生少年来到我家门外,他说喜欢我的酒窝,喜欢我灿烂的大门牙,于是,我成了他的画中人。
而父亲很生气,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怕我遇到坏人。父亲总是以他特有的方式保护我。严厉、教条,甚至有些恶俗,动不动就棍棒相加。我那时很恨他,甚至想逃离他的魔掌,羡慕邻居家的珍,同样是女生,她从没有挨过他父亲的打。
那时,我一直盼望快点长大,快点离开这个不堪的家,去自由的天空里翱翔。
后来才知道,挨打,也是一种幸福,只是我再也挨不上父亲的打了。
记得在巴黎春天工作的时候,有一度时间我恋上了一种甜饼干____鬼脸嘟嘟巧克力味的饼干。
那种只有几块包装的小圆饼干,总是填补不了我的胃口。同仁堂的丹丹说:“你身体里缺糖。”其实,我原本不喜欢甜食的,即使喝咖啡都是清咖。
我并不了解自己,可能,善变、执着是我的属性,矛盾又亲切。
从某一刻开始,我的咖啡里有糖了。不是刻意营造甜蜜,只是我需要甜蜜。
再一次路过加油站的时候,我加快了步伐。那些灯火太刺眼,暴露了我的孤寂。拐过弯,又走入舒缓的夜色里。
树影轻摇,诉说着流年似水。清灯恍然,缭绕着点点烟火。路边的烧烤摊加了孜然,风的味道浓重起来。
我擦去额头的汗水,连同记忆里的泪水,大步走回灯火辉煌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