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

——记茂县新磨村幸存者

阿胜

天空霹雳炸响，

闪电的红光，

不时映红玻璃窗，

像万千面目狰狞的魔鬼，

要破窗而入，

把一家三口撕咬。

男人女人都在睡梦里，

白天劳作的疲累，

让他们对电闪雷鸣浑然不知，

纵然地崩山摧，

也无法憾醒沉睡的他们。

忽然，

电闪雷鸣的间隙，

传来了婴儿的啼哭。

婴儿床里的孩子，

被张牙舞爪的恶魔吓醒过来。

纵使地崩山摧，

也憾不醒的女人，

却被婴儿的啼哭，

从梦里唤醒过来，

一骨碌翻身起床，

抱起了惊恐万状的孩子。

女人被霹雳炸响吓着了，

推醒了酣睡的男人，

男人揉着惺忪的眼睛，

咕噜着起来，

突然一声巨响，

男人顿时圆睁了双眼。

一种不祥在男人心里腾起，

奔到窗边，

开窗，

忽闪的电光石火间，

他看到了，看到了，

屋前浑浊的山洪，

猛兽一般滚滔向前。

男人冲着女人大喊，

快走，

女人还想穿衣服，

但被男人急切的叫喊震住，

顺手操了一床婴儿被，

抱着孩子匆匆下楼。

男人开门趟进山洪，

一只手拉着女人，

一只手从女人手里，

抢过了啼哭的孩子。

电闪雷鸣里，

是三个在山洪里，

忽隐忽现的踉踉跄跄的影子。

女人跟在男人后边，

深一脚浅一脚，

极度的恐惧让她忘记了哭喊。

男人走在前面，

任凭婴儿极力的嘶哭，

只顾着向不远处的高地行走。

男人和女人感觉屋后面的，

山体在不断地崩塌，

女人瑟缩颤抖着，

惊恐让她说不出话，

男人感觉应该不久就安全了。

男人忽然想到了，

村里还有四十五户人家，

还有熟睡的一百多口人。

他忘记了恐惧。

开始如雷般怒吼，

快跑，山体滑坡了！

快跑，山体滑坡了！

男人拉着女人边走边怒吼。

可是，

他的怒吼湮没在，

雷的炸响，

和轰轰隆隆的泥石流声中。

一家三口，

终是到了高地，站定。

回首，

山体像沙漏一样，

整体向小山村覆盖而下，

瞬时吞没了四十六户人家。

女人才在惊魂中醒来，

啊的发出了惨烈的叫喊。

男人朝着小山村奔跑几步，

跪倒在地上，

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四面八方的救援人员赶来，

他们看到。

这如画的家园，

曾吸引四面八方的游客。

就这么两分钟时间，

便被无情的山体掩埋。

他们朝一家三口奔去，

扶起来惊魂未定，

一脸麻木的，

男人和女人，

抱过了没了啼哭的孩子。

天空一片灰暗阴沉，

许是不愿看到这人间惨剧，

开始淅淅沥沥的流起了眼泪，

救援的队伍不断地来了，

大家强忍悲痛，

开始在巨石和淤泥里，

找寻幸存的人们！

（17.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