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琴子书简2020.3.15
是一缕清风,把你送到我面前的吧,你是撑着一把小小的降落伞,慢慢飘到我眼前的,起先,我是不打算打扰你的。
就像,常会在运动的路上,碰到一些拿着玩具吹泡泡的小孩子。他们鼓起小嘴巴,一口气下来,会有很多的泡泡在阳光下飞舞,泡泡被阳光涂上了好看七彩颜色,大大小小地在路人身边穿梭,也可以说,是路人在泡泡之间穿梭。
有的泡泡一小会儿就破了,有的要很久。大多的时候,都是听着小孩子咯咯的笑声,从泡泡中间小心地走过,之所以小心,是不想碰坏泡泡,影响了小孩子的好心情。
当然,也有忍不住的时候,会扬手触碰一两个泡泡,看着泡泡忽闪着不见了,这时,小孩子会人来疯似的笑的更响,吹的更欢,小孩子的爸爸妈妈,或爷爷奶奶也跟着笑,没有任何语言交流,我们都只是笑,这该就是会心一笑吧。
还是继续说你吧,你若即若离地在我眼前飘,是想告诉我,你的舞姿很优美么?还是要我收留你?我选择了后者。
轻轻的把你抓在掌心,展开的时候,你的小降落伞已经与你脱离,你是一粒非常饱满的蒲公英种子。
想到家里已经翻好土的花盆,我立刻决定,带你回家。我知道,离布谷时节,还有很多时日,还赶趟。于是把你小心地包进一张餐巾纸,放在口袋里,拉紧拉链。
我想像着你的样子,把你种到花盆里,土的湿度要刚刚好,浇水不能太勤了,不是都说,浇死的花撑死的鱼么,我可是知道的。有一年,种了喇叭花儿,生怕旱着,见天浇水,可是,总也没有小苗苗破土而出,想着应该是种子不对,就放弃了。哪曾想,十几天后,竟长出了小苗苗,呜泱呜泱的,那一年啊,每天都有花开,看尽了各种色的喇叭花儿。
这回就你一棵独苗,可不能大意。大概是两周的样子,你就会露头,紫红色透着深深的绿,慢慢地,你会长出两三片齿状的叶子,接着是四五片七八片,叶子的颜色慢慢会绿色多于紫色,再后来就是长出长长的茎,开出黄艳艳的蒲公英花儿,一朵两朵三四朵,期间还会有蜜蜂或蝴蝶过来,唱歌给你听,我在旁边呢,也会给我听;有风的时候,你也会跳舞给它们看,也给我看。这样的话,这样的风景会一直伸展到秋天。
倘若,我能及时收集到你的种子,明年就会再有几盆了。没收到种子也无妨,你的根明年会继续发芽,还是有花儿看。
我是熟悉你的。在老家,我们都叫你婆婆丁,开春时节,那是你最娇嫩的时候,你会是餐桌上一道菜,我是不吃的,小时候总是不大明白,大人怎么会吃这么苦的东西?奶奶还会用你根泡水喝,大人说婆婆丁是一味药,败火。
后来,长大了,渐渐知道,苦,是不可或缺的一种味道,苦瓜也好,咖啡也好,苦荞也好,柚子也好,但凡苦里,都藏着无以言状的甜,苦是可以有瘾的,远远大于甜,苦是清爽的,是利落的,甜不是,会腻,苦不会。
别担心,我是断断不会吃你的,我会看着你,慢慢长大,慢慢开花,慢慢落花,慢慢变成蒲公英。
回到家,翻遍了口袋都不见你,真是奇了怪。我安慰自己,不是已经想像过你的样子么,就当你来过。是的,你来过,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好好长大。
希望,我的触摸,可以留给你一点温度;希望,你应该还在我们遇到的地方。我会记住那里,如果某天路过那里,有一朵蒲公英开的正好,那一定是你。
我会去看你,经常去。听蜜蜂蝴蝶给你唱歌,看你给它们跳舞。然后呢,然后等你变成蒲公英的时候,带你回家。
来自阿尔卑斯山脚下的蒲公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