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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里的夜

2021-10-27  本文已影响0人  白小小

周末的夜,没有约会,没有电话,玉莹关上灯,找出以前旅游时搜集的各种造型、各种香味,大大小小的蜡烛,再拿出各种漂亮的烛台,烛托,有透明石英玻璃的,有彩色琉璃的,有仿古的马头灯造型,有印度同事送的庙里用的酥油灯杯,还有泰国带回来了的小象烛托。一个摆在书架上,两个摆在茶几上,三个摆在窗台上,玉莹被黄色的烛光包围,屋里洒下了高高低低的影子,忽明忽暗,影影绰绰,整个房间温馨了许多,玉莹一下子感觉暖暖的。

玉莹拿出珍藏了好几年的法国红酒,那还是去法国旅行时买的,想起了那次孤身旅行碰到的小帅哥蒂姆。那时,玉莹想追寻天使艾美丽的足迹,找寻那个白色的蒙马特教堂。手机没有开国际漫游,拿张地图茫然无措时,揪住路边一个人便问,却看见一个同龄的小伙子。蒂姆操着蹩脚的法式英文,手舞足蹈地解释怎么去。玉莹似懂非懂地转身离去后,突然听到后面追上来的脚步声,他气喘吁吁地说,我觉得我应该跟你一起去,那边治安不好。玉莹当时心里闪过了很多念头,他图什么?但看到对方一脸憨厚,转念一想,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玉莹倒了一点红酒到高脚杯,拿起来晃了晃,鼻子深深地吸了一下那葡萄酒的香气。想那一天本来孤独的旅行有了地陪,巴黎街头逛起来是那样的自由、惬意。晚上坐在塞纳河边的台阶上,蒂姆说,你能留下来不走了吗?玉莹当时心想这怎么可能,签证会过期的。自由是什么,那是一种看上去有,实际上不存在的东西,人生来孤零零,却直接丢进人群里,人群拥挤,哪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在哪儿停就在哪儿停。

放点蓝调爵士吧,玉莹倒上一杯酒,把自己的手机接上蓝牙音箱,幽怨的爵士乐飘出来,与馥郁的红酒正好搭配。烛光里,自己的家看起来不大一样了。玉莹放下红酒杯,搬出一个小箱子,开始摆弄着箱子里的一个个玩意儿,那些都是出门旅游的纪念品和之前某个特殊场合别人送的小礼品,都是些不实用的东西,平时都丢在箱子里不曾触碰,今天她突然起了兴致想一件件翻出来,晒一晒与那些物件邂逅的回忆。

行走于她似乎是过去十来年的主题,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除了这些物件好像什么也没有留下。她摸到了一个玻璃花瓶,那个形状是当初精心挑选出来的。还记得那次从机场出来时,他捧着一束鲜花站在那里,玉莹一阵欣喜,还是第一次有人接机,她激动地冲过去,接过鲜花,那百合的香气阵阵,扑鼻而来。

她内心滚烫,特意为鲜花买了花瓶插上,以为从此找到停下的理由,却没想到鲜花易谢,花瓶留不住花,他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他。各自奔跑的灵魂,本来就没有从属吧,谁也没跟对方说等一等,谁也没跟彼此说跟上来,短暂的相遇只是奔跑中的驿站,等开门离开时已入迷雾,互相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花瓶还在,已经被深藏起来,找不到当初的心绪,也找不到当初的人,正如这些小物件,有些也都找不到来源。玉莹抚摸着那些不同材质的纪念品,有陶瓷的摆件,木头的雕刻,毛绒绒的玩偶,铜质的烟灰缸,玻璃的饰品,纪念品纪念的是地方,却不是人,那些纪念品买下的时候身边站着谁?

玉莹翻到箱底看到一个金属扭丝制成的相框,里面曾经放着一个人的照片,那张照片早已不在,她甚至想不起曾经的那张照片里的人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当时曾经疑惑,那个男人把自己的照片放在相框里送给她是什么意思。

拆开相框,中间是两块夹板,打开来,居然发现了一张小纸片,凑近烛光一看,上面写着,嫁给我好吗?玉莹只记得那个男人相貌平庸,身材中等,谈吐一般,一切都那么平平无奇。居然在这样一个平淡的礼物里夹着这种机巧,他到底是希望我发现还是不希望我发现呢?玉莹不解,总之这段关系无疾而终了,她都想不起那些结束的细节,恐怕那段白开水的交往,根本就没有细节。

玉莹叹了口气,难道已经要像老人一样开始回忆过去了?她把箱子合上,踢到一边,斜躺在沙发上,一口喝掉杯里的红酒,又重新给自己倒上。烛光里,只有轻柔、忧郁的音乐陪伴,玉莹感觉脸上热起来,大脑开始模糊。她盯着眼前那支紫色的蜡烛头,在一个简洁的陶制烛托里已经快完全融化,她似乎回到小时候,脸趴在作业本上,呆呆地望着蜡烛芯上的火苗跳舞,蜡滴顺着直直的蜡烛流下来,一条条凝固着,她一点一点掰下凝固的蜡滴,放回芯上再融化。

循环往复,循环又往复,蜡烛烧完了还可以再烧,人不也是一样?重复一次又一次愚蠢,开始又结束一段又一段关系,走进又走出一场又一场喧嚣,最后留下的还是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

不知不觉酒瓶已空,玉莹站起身来,走路有点轻飘飘了,不知什么时候音乐已经停了,烛光开始越来越微弱了。玉莹走到大象烛台前吹熄了蜡烛,摸索到琉璃烛台前吹熄了蜡烛,摇晃到窗台上的一排蜡烛前,一支支吹熄了蜡烛,屋里瞬间全都黒下来了,一下子仿佛忙碌的影子都睡着了。

只剩下窗外的月光倾泻进屋里,玉莹站在屋子中间,幽幽说了句:“玉莹,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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