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诗

         

写于1988年的旧作

            （一）

你眼的神密

有水的神采

玻璃一般明洁

镜子一般悲哀

要走    就全带走吧

包括影子……

我只想把你的名字

偷偷地写在    水上

            （二）

残梦接踵    新月如舟

怎不见梦中人踏水而至

而至梦中人    梦醒惊星辉

倒凭添    执手泪眼

空中月  水中舟

听月色水声静默

舟已失棹    我失情

梦也幻幻    幻也空

            （三）

当着回报的一朵微笑

犹使我不知所措    不是

怕你的微笑结成蜜果

而是怕它凋落得

太早

太快

      后记：抄录和稍稍改写这首幼稚的分行，全是为了纪念“忘却的纪念”。写它的时候我正上高中，热衷把偶尔刋登于报刋、杂志上的豆腐块文章小心翼翼地剪下来，整整齐齐地粘贴在大号像栅里。细细回想，时至今日，再没有那么仔仔细细地做一件事，再没有比做这件事更愉快的经历了。

        像一个起了大早，撞了大运的穷汉，冷不丁捡到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子，那种藏着掖着的满足，抑制不住的激动，让人晕眩的，内心膨胀的感觉，实在让人着迷。不过，我不算一个勇敢的人，真诚的人。我从来不曾把这样的文字呈现给所爱的人，而是把它们通通寄往天南海北，让一些被称为“编辑部”的同好，替我保管这些不可告人、无法复制的秘密。我知道，其实它们中的绝大部分被当作废品扔在墙角，最终化了纸浆。幸存的只言片语，已经不足于作为呈堂证供，为虚度的青春做伪证，为无解的岁月做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