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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于你

2024-05-27  本文已影响0人  珍妮的后花园

【郑重声明:文章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我与战枫婚事,是我以父兄的军功向皇上求来的。

父兄为国捐躯,母亲因伤心过度,在料理父兄完丧事后,也撒手西去,曾经门庭若市萧家,再也不复往日的繁荣。

皇上可怜萧家只剩我一个孤女,难以支撑起若大的门庭。便赐封我为郡主,欲为我在王孙贵胄间挑选夫婿,入赘萧府,继承父兄的遗志。

一众贵家子弟站在我的面前,我无心看一眼。在我的心中,自十岁那年起,便只有战枫,从此再容不下他人。

我跪在皇上面前,向他行参拜大礼,肯请他为我赐婚。我说我要嫁给战枫,除了他谁也不嫁。

皇上顿时脸色微变,他让我先起身,而我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似要他同意赐婚才肯起身。

我的姨母,张贵妃走到我身前来,语重心长地说道:“芷衣,本宫知你心仪战枫,可是,你不能嫁给她。萧家只剩你一人了,你不能任性。”

战枫早在父兄尸首送回府的那刻,匆匆上了一柱香,便向皇上请旨,率军奔赴边疆,誓要杀尽犯我边境的敌寇,为我父兄报仇。

皇上深知他的秉性,此刻怕是已在边境同敌军杀疯了,父亲于他而言是尊敬的师长,而兄长于他更是并肩作战,历经生死的兄弟手足。所以,父兄的离去,对战枫来说亦是沉重的打击,报仇便是他最迫切,不顾一切要做的事。

皇上也深知战场上的血雨腥风,刀剑无眼,他怕战枫万一会有不测。所以皇上当即驳回了我的请婚。

可倔强的我,就跪在地上,与皇上这样僵持着。

“请皇上看在父兄的份上,成全臣女。”

张贵妃在旁劝道,哪有女子主动请婚的道理?若是战枫真有意于你,他早就向你父亲提亲了,怎会等到现在由你一个女子来提及。战枫是何等清醒之人,他就是不想他在战场上拼命,你在家里担心吊胆,就怕步上你父兄的后尘,那到时你将依靠谁啊?

这些我何尝又不知道呢?每每父亲与兄长出征,母亲总是在家坐卧不安,每天在佛堂诵经祈福。可是,那又如何,我的心里已容不是下别人,只心悦于他啊。

皇上无奈地摇头,只得答应我的请求。却说暂不颁旨,等战枫这一仗凯旋归来之时再下旨赐婚。皇上已经退一步,我不能再步步紧逼。

我相信战枫一定会回来的。

2.

战枫与父兄同为朝廷重臣,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他经常出入萧府,与父兄商议军情。还时常同兄长一起比武切磋,对于萧府,他就自己家一样自在。

每当战枫与兄长在花园比武时,我都站在一旁为战枫鼓掌。若是战枫赢了,我便高兴地拍手叫好,及时地给他端上一杯茶。若是兄长赢了,我就装腔作势长长地叹息一声,朝兄长喊道,不行不行,这次不算,得重新比一次。

兄长宠溺地摸着我的头说:“瞧你,小丫头,胳膊肘竟然向外拐。我可是你亲哥。”

转而又看向战枫说道:“你看看我这妹妹,偏心偏得如此明显,你可比我这个哥哥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哦。”

我嘟着嘴,脚往地上一蹬,朝着兄长故作生气地道:“哼,哥哥欺负我,战枫哥哥再比一场,把哥哥打趴。”

战枫朝我笑笑,拍了拍我的肩头,“芷衣,我和萧兄是切磋又不是比赛,谁输谁赢不重要,我们是战友,兄弟,无须分输赢。”

我虽似懂非懂,但是战枫哥哥说的,那肯定是对的。

身为武将之女,我自然不像那些文臣家中的千金小姐般学习的都是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哥哥时常会教我骑马射箭,还有一些防身功夫。哥哥说即便是女孩,也不能文文弱弱的,应当活得洒脱一些。虽然我朝不用女子上战场杀敌挣军功,但习武强身也是未尝不可。

我深信哥哥的话,便明目张胆地将母亲布置给我的女红任务搁置在一旁,而跑去耍刀弄剑。母亲是开明的,从来不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所以其它闺阁女子的针线活便再也束缚不了我。

后来,我不缠哥哥了,就缠着战枫,我喜欢他教我舞剑时认真的样子,有时盯着他的侧颜呆呆发笑,心里像小鹿砰砰跳,手里的剑舞得全无章法。

他便训斥我若是不认真练,就不教了,说我不是习武的料,让我自去学女红去。

他说女子也应当自强,不能全指望他人保护,若是真遇到危险时,能自救,自我保护才是上策,命运应该把握在自己手上,不应该等着他人来决定。

我使劲地点头,表示认同,他认真起来的模样特别吸引我,我便记住了一句话——命运应该把握在自己手上。

我双手撑着下巴,眨着眼,很认真地问他:“战枫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看着我认真的模样,嘴角笑了笑:“小丫头,古灵精怪的,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呢?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我点点头说:“我懂呀,芷衣就喜欢战枫哥哥,看到战枫哥哥的时候就觉得开心,看不到战枫哥就会伤心的。”

他伸出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傻丫头,像你这么调皮又可爱的妹妹谁会不喜欢呢,战枫哥哥也很喜欢芷衣妹妹啊。”

听他这么说,我很着急,我怕他不理我的意思,我可不要做他的妹妹。我瞪着眼睛朝他嚷道:“不要啦,我不要你像哥哥那样喜欢我,你等我长大了,我要嫁给你。“

他看着那年十二岁的我,突然”噗“地一声笑了起来,然后故作夸张地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傻丫头,怎么说胡话了呢?”

我生气地踹了他一脚,朝他喊道:“不许笑,我长大就要嫁给你,芷衣喜欢战枫哥哥。”

我好开心终于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可他却呆呆地愣在原地。

自那以后,战枫很久都不来萧府里。我问哥哥,为什么战枫哥哥那么久没来了。他说战枫在将军府有军务要忙。我说那我去将军府找他,哥哥却让我别胡闹。

我说那以前怎么有空来,现在就不来了呢?我拽着哥哥问东问西,哥哥被烦得不行,索性跟我摊牌。

说是我把战枫吓跑的,我说我将来要嫁给他,他怕我对他有所误会,所以才不来府上的。

哥哥叫我打消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别再想着要嫁战枫。战枫是征远将军,时常行军打仗,只要朝廷有旨,只要国家需要,就要立马奔赴战场,哪回打仗不是九死一生,是没有安定日子的。他让我不要跟母亲一样日日为家人担心 。他希望我将来找个普通人家,过安稳的日子就好。

我说,为何母亲能过的日子,我就不能过呢。父兄和战枫都保家卫国的英雄,英雄应该有一个温暖的家,我愿意做那个为他守候的人。

哥哥见我执念太深,劝戒无效,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说等我长大了会明白的。

后来战枫又和哥哥一同出征过几次,哥哥说他和战枫是可以互拖生死的兄弟。但他是不愿意战枫成为自己的妹夫的。

我不理哥哥的话,我对战枫的爱慕之情却愈渐浓厚。

3.

这场仗打了很久,从头年的春日打到了第二年的寒冬来临之即。我的心像崩紧的琴弦,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终于在一个秋阳高照的午后,朝中传来了战将军击败西戎国,大获全胜,搬师回朝的消息。

我崩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我期盼着战枫的归来。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他说,在我的心里,他既是像兄长一般的能带给我安慰,我又想将自己寄托给他,想让他成为我的依赖。

我知道他的心里是有我的,以前他不敢表达,是怕不能带给我安定的生活。可是,如今,我连亲人都没有了,只有他了,他又怎么拒绝。

只是,我的内心还是有些忐忑,是我强求皇上赐婚的,他会不会生气。他会不会觉得我太鲁莽了,这种事情应该由他来做的。

皇上传旨,让我一同前往城门迎接战枫回朝。

总感觉有些不对,自古庆功哪有女眷出迎过,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合情合理,许是皇上怜悯我,怜悯萧家。

我梳洗打扮一番,便跟随皇上和众臣在城门处等候着。

秋日午后的阳光还有些炽热,群臣在太阳底下站着早已汗湿了衣裳,却仍是脸上挂满了笑容,不敢有任何怨言。

我极目远眺,深怕一个眨眼会错过看到战枫策马归来的身影。

远处,终于出现了一群身影,缓慢有序地朝着城门而来。群臣也激动起来,开始小声议论着。

“战将军不愧是萧元帅亲自培养出来的战将,英勇善战,年轻有为啊。”

“这下皇上怕是不得不应了萧家郡主的赐婚请求了。”

队伍越来越近,行在最前的是副将萧逸,却不见战枫的身影。

在距离城门百尺之遥,萧逸停了下来,调转马头,朝队伍里喊了一声:“迎战将军归朝。”

身后的四列队伍便朝着两边分散开来,众将士齐声喊着:“迎战将军归朝。”

一口玄棺映入眼帘,一群士兵举着白帆。

群臣哗然,皇上木然,我差点跌倒在地。群臣都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不,这不是真的,我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这一定是错觉,快醒醒。我朝思暮想的战枫哥哥回来了。

我的眼泪瞬时像泄洪的天河水一般翻涌而来。

4.

我守在战枫灵前,眼泪已经流干了,从此,我不会再有泪了。

回想起与他在萧府的时光,那时的我懵懂无知,对那些世家纨绔子弟从来都瞧不上半分。只对他的感情是那么的特别,让我自认他便眼中无,我自十岁起便心悦于他。

我说过,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他。我是认真的,真爱一个人,那个人便永远活在她的心里。山与海的距离不算远,生与死的距离也不能阻隔。

我请求皇上履行他的诺言,为我和战枫赐婚,皇上一脸震惊。

我的姨母张贵妃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她说我伤心过度,说我怕是疯了,竟说些胡话,让婢女带我下去歇息。

我说我没疯,我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此生只心悦一人,那便是战枫,无论生死,我都要嫁给他。

我俯在地上,深深一拜,皇上久久沉默后,叹息一声,下旨赐婚。

我披上母亲在早就为我缝制好的大红嫁衣,戴上皇上送来的凤冠首饰,捧着战枫的牌位,对着父亲母亲的灵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就这样,我从萧府搬到了战枫的将军府,成了将军府的女主人。

没过多久,流言蜚语就像瘟疫一样传染开来。

无论是朝中还是市井都有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萧家郡主情深意深,有人说郡主鬼迷了心窍,也有人说战枫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等等。而更多的流言是说从此萧府败落了,战枫之后亦再无能战之人了,我朝将军之才已尽。

府里下人们怕我听到这些流言会为之烦心,及力想要阻断这些流言的传播。我萧芷衣,又岂是能被三言两言打败的人。

我思考了很久,若始终靠我一女子撑起将军府和萧府的门面,那实属不现实。

于是,我向皇上请旨为战枫收养了一个孩子,我为他取名战远,希望将来能继承战枫的遗志,保家卫国。我为他聘请了师傅,教他骑马射箭,还请了先生教他读书识字,学习兵法。

战远很聪明,凡事一教就会,我感到很欣慰。

我带着他去祭拜父兄和战枫,告诉他这是他的外公,舅舅,和父亲,他们都是我朝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他们为护我朝疆土完整,为护百姓周全而牺牲的。

战远在墓前重重地给他们磕头,说自己将来一定也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英雄。

我抚着墓碑上刻着的“战枫”二字,回想起我们在萧府度过的那段美好时光,他的音容笑貌就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想起那时我曾说过的话。

“战枫哥哥,我心悦于你,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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