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的读法——以孔子世家为例

 前些天写了一篇《史记》—孔子世家的文章，今天趁着零散的路上时间，专门看了一会台湾作家杨照先生写的《史记的读法：司马迁的历史世界》，重点挑选了其中的两个小节阅读，一是“孔子世家、仲尼底子列传：盗火者，孔仲尼”，其二是结尾部分，“为什么要读《史记》”。

杨先生的这本书写的非常通俗，谈到孔子时提出一些问题，我简略整理归纳如下：

1-《史记》中孔子的形象与真实的孔子相差多远？

2-司马迁如何收集孔子的资料，来保证书写的历史的严谨准确？

3-孔子是周朝的制度的维护者还是破坏者？

4-孔子教育平民弟子这件事的重大意义何在？

5-仲尼弟子列传树立的人格形象对后世的影响

6-《孔子世家》这一章节中，存在着互相矛盾的内容或过度神化孔子的内容，如何辨别？

7-司马迁写孔子，受到儒家正统思想或“政治正确”的点有哪些？

8-《史记》中孔子世家中描述孔子的材料，哪些是站不住脚的，或是过分夸大的？

9-孔子对弟子的教育方法，折射出的为人为事的准则，为什么现在依然具有生命力？

通读完对以上这些问题的解答，使得我对孔子世家这篇文章有了更深入的认识。我认为杨先生的写作有如下优点：其一，极为现代化的思维和语言，能够从现代读者的知识结构和认识角度出发去挖掘解读，提出来的问题非常的关键，恰到好处，也是深入理解文本必要弄清楚的问题；其二，解读点入手处起点非常低，不妨碍初中生也可以阅读，极为通俗易懂；其三，能够联系到现代社会处境来对照，采用普世的概念和规则去理解人物，能够触发同理心，增进对古人心灵的认同和体会。要说到这几点，其实非常不容易。写古人的心灵世界，的却需要有比较博识的知识，以及想象力。（我想写历史人物小说的作者书籍是不错的读物，如史景迁的某些作品）。

除去优点，杨先生这种写法也不免衍生出一些弊端。其一，观点的枝蔓重生，不够聚焦，论证材料不够充实。往往说到一个观点，兴奋起来，便容易旁生出一些其他类别的知识类比。有时这种类比是好的，但有时类比却削弱了原有观点力量；其二，章节结构之间的随意性和逻辑上的不严密性。有时候，我会怀疑这些著作的读者对象是高中生或大学生，由于过度迁就这类人群的知识结构和心理，虽然看起来通俗易懂，但对有一些知识储备的人，又觉得“水分”过多。其三；评论和观点的混杂。作者有不少见解和评论，的却是让人耳目一亮，但亮点之外，评论类的内容过多，会导致观点被弱化，而且过多个人化的解读，还是一种“教授”的姿态，而不是重点阐述阅读的“道"法。

杨照先生的书，我在翻过一些其他的，如写先秦诸子的书籍，也有同样感受，就是如以上优点和缺点。特意查看了下杨先生的介绍，毕业与台湾大学历史系，哈佛大学东亚史硕士。从出版的著作来看，更多是长篇小说，短篇小说，散文，文学评论。此外，也做过一些新闻节目和主持人。客观地说，要读严谨的有关孔子研究的学术研究著作，还是读其他人写的好。哈佛大学东亚史硕士，这类头衔并不能保证作者任何一类著作的学术水准。

前些天，我从中国知网上专门查询了《史记》—孔子世家这一篇的研究论文，总共下载了几篇关键的小论文，有从文本角度写校勘的，也有辩惑的，还有从身份认同入手的，或是从孔子的悲剧形象，孔子形象的独特性入手研究的。有空的时候，准备再读一读。不过这种读法，可能也相当花费时间。

最近，我逐步生出一个意识，就是读历史要带着问题去读，如果泛泛去读，很多内容读过可能就忘了，但如果是带着一个疑问去读，那么搜集资料的过程，也将是学习的过程，同时，对于同一件事，同一个材料，能够同时看到更多样的观点和角度，这种阅读更像是研究，同时也是批判式的阅读。这种追求深度和追根究底的办法，如果真的能够研究通一个问题，那么在研究方法上，会对其他问题有触类旁通的效果。这种研究方法，对学习和解决其他历史类知识也是极为有用的。此外，这种读法还有一个好处是越来越能训练自己辨别材料的能力，哪些是“好货”，哪些是“水货”，看得多了，自然有了更高层次的识别能力，如同鉴宝和鉴定书画的能力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