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街访之十:建筑工人小大李:这楼,我只盖不住

2018-12-21  本文已影响0人  小徐有点洋
街访之十:建筑工人小大李:这楼,我只盖不住

    破屋烂墙的时候他们来,霓虹闪烁的时候他们走,他们天生带着一种幕后英雄的悲凉,再稍微加一些艺术手法和联想,他们居然和古代的大侠有许多相似。身怀绝技、云游四方、隐姓埋名、其貌不扬……不同的是,大侠是除暴安良,他们是盖屋造房。

        位于邹平市黛西商场旁的老物资局衰败已久,老板在完成合同上的交接后,四名建筑工人率先进入,其中有两名当地的,有两名菏泽来的,今天主要说的就是菏泽来的两位师傅,都姓李,还同村,其中小李今年54岁,大李今年48岁,时间的相对论在他俩身上得到了生动体现,小李虽然年龄大,但看着年轻,时间在他身上流逝的比较慢,并且个人的衣品也高,一件咖啡色的夹克修身扛冻,让他在寒冷的冬天都显得不那么臃肿,并且其他三个人都穿着迷彩胶鞋,唯独他穿着一双时髦的白色安踏球鞋,这在建筑工人里是不常见的,尤其是干活的时候。

      相比之下,大李看着就真老了,他歪戴着一顶棒球帽,黝黑的皮肤和龟裂的皱纹诉记录着他从18岁到48岁,这近30年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的沧桑岁月,大李的工作有一项是“抹面”,就是把坑坑洼洼、皱皱巴巴的墙抹平,但是他自己的“面儿”却怎么也抹不平了,虽然他特地买了一瓶大宝。

街访之十:建筑工人小大李:这楼,我只盖不住

      小李和大李都是砌砖的高手,砌墙平均一人一天能砌2000多块,砌柱子能砌3米来高,据说在他们这个圈里,这就是专业水平啦。对于贴地面砖他们也有一套自己的秘诀,在单位的时候,我们自己贴的地面砖时间一长,下面就镂空,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一直是困扰兄弟们的难题。

“你用湿灰还是干不辣几的灰?”大李关切地问。

“当然是湿灰了,粘性好。”

“不行呀,小兄弟,湿灰里面的气泡不好赶,抹到地上看似平了,踩上去灰就乱跑。”

“这,干不辣几的灰是什么样子呀?”

      “一攥成团,一捻成灰。”大李一只手拿着一根红将军的烟屁股,另一只手则惟妙惟肖地为我解释什么是攥,什么是捻。

      小李和大李干建筑行业的时间都很长,小李25年,大李30年,这些年里他俩跟着老板跑过新疆、重庆、内蒙、吉林、黑龙江……掰着指头粗略算了一下,居然跑了15个省份,如果问他们什么感受,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东北菜比较实惠,一个菜就能吃饱。”我幼稚地问:“到了重庆没吃火锅吗?到了新疆有没有吃烤羊?”小李笑着说:“我们是去打工,又不是去旅游。”打工是为了挣钱,旅游则是花钱,这本就是一对矛盾,想到这,似乎有点理解小李说的“到哪都一样”的说法了。实际上,无论到哪个地方,他们的伙食都非常的单调,包子、油饼这种既能当“主食”又能当“菜”的食品永远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街访之十:建筑工人小大李:这楼,我只盖不住

      “干一行没有年轻的,都是五六十岁的,年轻人没人干这个。”小李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还得加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确实是一个尴尬的职业,大家对这个职业的认同感很低,但又离不开它,甚至家长在训斥孩子的时候都说:“不好好学习,明天去工地搬砖。”言语中都带着一种蔑视。可是这个职业是需要技术的,小李说:“我们建筑行业现分的很细,瓦匠、泥水匠、木匠……各干各的活。”就拿砌墙一项来说,也是有很多基本功,“把灰抹匀喽,都得练个一两年。”

      小李感叹后继无人,大李则说不用操心,“我教过三个大学生。”这是老李一直得意的事情,当时三个大学生拜在他的门下,学习瓦匠,现在听说有的拉起了施工队,有的则转了行,老李说:“这个也是看人。”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12点30。小大李拍拍屁股,从墙根站起来,拿着瓦刀又爬到了二楼。我好奇问小工宋大爷:“老板不来,你们按天算钱,这活干快干慢不一个样嘛?”

宋大爷说:“人嘛,图个踏实呗,老板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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