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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情苦旅》八 秋凉

2017-02-17  本文已影响18人  但见归去来

文/大雄DX    


(一)

       车祸突如其来,恰似死亡有意要勾引生命,尘世中那些脆弱的部分,毫无征兆的带走空气里只属于它的那一部分。

      事故原因是来自后面的公交车刹车气管老化漏气,导致车子在准备靠站停车时没有刹住车,所以就撞上了前面的这辆公交车。撞击的力量巨大,车上的乘客就像排列在桌面上的啤酒瓶因为剧烈的震荡而齐齐的摔倒!一时支离破碎,无法挽回,许多伤心不已。逯凌凌的头撞在了车厢地板一个钝角的地方,她顿时感到头脑一阵旋,眼前一黑,像个瓶子似的一头栽倒在地上,彼时似乎就要是生命的终结了。那时的她,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想。

      人自然进了医院。繁正渊在慌乱之中被踩成了数处骨折,他紧紧的抱着逯凌凌使她不受伤害,而自己却被慌乱的众人给踩踏的遍体鳞伤。

      李文坐在繁正渊的病床前,他看着繁正渊苍白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酸。“你怎么老是让自己受伤?”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繁正渊还昏迷着,他确实有些疲劳了。在迷糊的梦中,他闻见了一股清香,也看见了一个美妙的夜晚,在那草丛深处的墓地前面,飞舞着漂亮的萤火虫……李文回头看旁边病床上的逯凌凌,她伤的很严重,但好在繁正渊的“救护”及时,所以并没有造成失血过多和二次伤害。脑袋倒是伤的不小,缝了五针,现在依旧昏迷着。李文看着她苍白而毫无生气的脸,那么干净,就像刚从水里打捞上来,又像是被沉封在黑暗之中,因为没有阳光,而渐渐变为白色的尤物。李文还联系不到她的家人,所以在病人家属签字的时候,他签了自己的名字。

       过了很久,繁正渊醒了,他感觉浑身酸软,骨头已经丧失了可以支撑他的力量。他感觉身子像散了架一样,脑海里还残留着那短暂而又混乱的记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他却不害怕。所以当他感到自己已经不能自如的动弹的时候,他的心并没有绝望和无助,相反的,他充满了一种释然。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他不是正好不知道要去哪儿吗?那就哪儿也不用去,就在这儿呆着,毕竟这里是他和安如从没有一起出现过的地方。生活和感情可以强迫他去习惯那一寸寸他所伤怀的地方,但这里却是一个极为难得不用自我逃避的好地方!

       李文背对着他坐在床头,繁正渊看着李文的背影,不禁呻吟了一下。李文立马转回身子,看到繁正渊醒着的样子,显得有些兴奋。“正渊,你醒了!”李文轻声喊道。此时,他的眼睛充盈着一些泪花!安如带给他的难过,他都可以哽咽在心里,但是,面对繁正渊的这伤痕累累,他真的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许也正是因为安如,所以他会觉得繁正渊是如此的可怜吧!然,安如离开所带来的伤心,就像他所认为的繁正渊那样,虽然自己作为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但却也无能为力。因为他太了解繁正渊,繁正渊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直射在病床上,使繁正渊的眼睛有一些难受。他让李文把窗帘拉上。李文轻轻的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了。繁正渊望着他的背影,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自从和李文一起从丁爷爷那儿回来之后,他就感觉李文就好像变了,连性格都有点不像从前,他少了一份原来的乐观。繁正渊清楚这一点,但却想不到具体的原因。

      “把我的画儿都拿去卖掉吧。”繁正渊盯着李文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李文望着他,良久没有说话。好久之后他才蹦出几个字问:“为什么呢?”

       “我需要钱。”繁正渊很郑重的说。

        “你知道,我可以帮助你的。”

       “我是个男人嘛,又还没有到不行的时候。”

      “不要说了,我们聊些有趣的事情,我们很久都没有聊那些开心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你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看着很不习惯,让我这个心理医生来好好拯救你!”李文幽默的笑着,笑得平静,安静的有些滑稽。繁正渊被他的滑稽给逗笑了。

        “你笑什么?真的要卖画儿吗?”

      繁正渊思索了一下,说:“不卖了,放在你那儿,你包养我好了!”

      “呸,想的美,哥们儿不养男!”李文玩笑着说道。

       “那随你的便,反正我也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了。”繁正渊看了一眼腿上的绷带说。

       “我有一个病人是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的,我可以联系她帮你办一个小型的个人画展。你的画儿可以办画展的,而且她是一个挺有实力的人。”李文正色道。。

       “能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吧!我不想用那个来出名。”繁正渊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

       “咳——咳——”李文的话被一阵干咳给打断了。李文心想是逯凌凌醒了。他连忙转过案头去,果然看见逯凌凌正皱着眉头,一幅很难受的样子。“医生——医生——”李文有些哽咽的呼喊。这是第三天了,他一个人守在俩人的病床前整整三天,这一下俩人几乎一起醒来,使他有些喜不自胜。

       医生赶来看了逯凌凌,她的高烧退了,只是还没有完全醒来,需要等待。李文已经习惯看在病床前等待,那样安静的等待使他观察到一人在睡眠之中的心中所想。他想着她在心中的绿色里,在午饭过后的田野上,夏天麋热之间飘散的青草味道,能够唤起一些被遗忘的美好。医生走了,李文停在那里看着逯凌凌,心中有些呆然,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逯凌凌才会从这个异地的沉睡中醒来。他有些伤心,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伤从何来。很久以来,他只感伤过两次,一次是因为安如的离开,使他感到不舍和惋惜,以及怀念。再有就是这次,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他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个词语——愧疚——尽管是陌生的歉意。

       “李文,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不会是把女病人给勾上手了吧!”繁正渊语气有些虚弱,但依旧幽默不减的调侃着李文。

       “去你的,没个正经。”李文啐了他一口。

       繁正渊对于李文的这一表现一点儿也没有惊讶之感。因为他知道,李文是最善于伪装自己的人,但他清楚,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够告诉自己的。他了解李文的性子,李文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他信服李文,尽管自己在绝望的时候总是固执,但结果总证明李文是对的。繁正渊很高兴也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好的朋友。但他还是要故意调侃他。

       “啐,你小子肯定是耐不住寂寞了。不过没关系,兄弟能理解你!”繁正渊说着,笑了。

      “正渊,真的要把画儿卖掉吗?”李文话锋一转,正色道。

      “我想去找安如,可是我没有钱……”繁正渊安静的说着。他的眼神随之暗沉,在思索些什么。

       李文神色一顿,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伤感,仿佛是与生俱来,又像是镌刻上去的一样。“今天是多久了?”李文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望着窗子出神。窗帘没有完全合上,漏了一条小缝,阳光透过小缝照进病房,只能照到床脚,就像希望的曙光。李文的眼角竟然又一次掉出了几滴眼泪——繁正渊的感觉并没有错,李文是有点变了,自从从安如的家里回来之后,他就变得这样容易感伤!但这只是繁正渊隐隐的感觉,他说不上来,因为他感知不到李文的具体变化是什么。有时候,他又会发现,其实他没有变,还是和原来一样。上一次流泪是从安如家里回来的时候,在黑暗之中想念安如,不,是一想起安如的时候,也许在李文的回忆中,那一抹裙摆并不是最后相遇……

        “11月21号。”

       “怎么了?”繁正渊说

      “其实……”李文欲言又止。在他的心里,有一些话实在不忍心说出口,他害怕,害怕这个为爱可以痴狂的人听了之后会做出傻事或者会有其他极端的行为,他没有勇气说。他低下头,一再的沉思。

       “正渊,我支持你。你想做什么事,就放开去做就好了。”

       “嘿嘿。”繁正渊笑了笑。

     


(二)

        时间就像一条流水线载着慢慢的零件货物一样,载着无聊和烦闷,或是希望和趣味,走着。繁正渊和李文一起聊天。他们聊最无关紧要,但是最令他们开心的事情,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减少各自内心的痛苦。

       病房里住着四个病人,除了繁正渊和逯凌凌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他们和繁正渊一样都是在车祸中受伤的。一男一女,一个伤了脚,一个伤了腰。

       逯凌凌在晚上七点钟左右终于醒来了。李文赶紧叫来医生。医生赶来替她测了体温,看了心率,最后脸上严肃的表情才有些缓和。在他们看来,脑子是最脆弱的地方,所以当他们确诊逯凌凌的伤没有大碍的时候,舒气表示情况很好。

       繁正渊躺在病床上看着她,她一言不发。李文坐在她的床前。她的眼里有些泪水流出。李文不知道她是不是痛的哭了。

       “逯凌凌,你要坚强些,没有什么苦难能打败前进的脚步。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养,下周就可以出院了。”李文安慰的说道,但逯凌凌并没有答话。

       “李文,你别跟她说了,她还欠我一张电影票的钱呢!要不,你替她还了吧!”繁正渊笑着说。

      “欠你电影票?你们一起看电影了?”李文疑惑不解地问。

       “可不是嘛!她不就是你要介绍我认识的人么?”

       “嗯……好吧!真有你们的。”李文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他又走到逯凌凌的病床前,笑着说:“看见了吗?那个人就是你眼中的艺术家,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见到他吗?现在看到了。”

       “大哥,你是搞艺术的?”李文的话音刚落,繁正渊邻床的那个病人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倒是把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呃……算是吧!”繁正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太好了,俺妹妹也特别喜欢艺术,特别是画画,她从小就想着要当一个画家,你是画画儿的是吗?”那个人有些兴奋的说。

        “不错。”繁正渊说。“但是算不上画家。”

       “会画画儿还不是画家,你谦虚了。你能不能给俺妹画一张肖像,也好让她有一次能和艺术家接触的机会。”他的眼中带着渴望和希求,使人不忍拒绝。

       “这个……你要是真的有需要,我可以试一试。刚好最近一段时间也在画画。”

      “没有关系,您答应了?”他的激动之情一点儿也没减少。

       繁正渊看着他那缠满绷带的脚,心里多了一丝怜悯,更多的则是因为他眼睛里散发着的一种强烈的渴求的目光。繁正渊感知到一个男人沉重的关怀与爱。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帮助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的。”繁正渊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他的这一举一动都被逯凌凌是一言不发给收在眼底。她感觉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先前通过看他的画儿对他产生的良好印象变成了他的魅力并且深深的印在她的脑子里。而现在他的风度更是令她几乎不能自拔。她喜欢他忧郁时候的样子,此刻繁正渊将忧郁的脸庞转向了墙角。

       逯凌凌看着他,觉得他迷人,她隐约感到,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已经对繁正渊萌生出了喜欢的情丝。他的脸庞是可爱的。

      “李文,你能帮我买点吃的吗?”逯凌凌转头对李文说道。李文听见她说话,而且是要叫东西吃,心里有了一丝喜悦,连忙说:“你想吃什么?”“嗯……你在家里煮的面就挺好吃的。”她低头想了想说 。“这……”李文犹豫道。“那都是在家里煮的,等你好起来,我再回家煮给你,现在我去帮你买点吃的吧!”

       “李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是病人,病人说了想吃你煮的面,你还推辞?赶快去办!”繁正渊转过头来调侃着说。但李文的脸上仍未丢失那份只属于他的淡定。在这尴尬的时候,他仍是迎合着繁正渊的话:“你再瞎说的话,就没有你的份了。”说着,转身出去了。繁正渊知道,李文有了自己的心思。这很好,他那不敢轻动的春心,也许是真的有了心上人也说不定。

      “你叫繁正渊?”逯凌凌乘机问道,其实她就是乘机搭讪而已!她早就问过繁正渊的名字。繁正渊“嗯”了一声。“我很喜欢你的画,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逯凌凌一本正经的说。她大概只是想给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一个明确的定位,那样也好名正言顺的和他交往!“李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繁正渊的声音丁丁沉稳,极富感染力。逯凌凌笑了,她可以冲在前面去寻找他的影子,用她的好奇心去挖掘他所忧郁的一切故事。

       “丽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繁老师,是个画家。我都跟他说好了,他可以教你画画,还可以帮你画肖像画。”刚才请繁正渊帮他妹妹画画的那个男人有突然喊了起来。原本准备搭话的逯凌凌闻声向刚进门的一个女孩儿瞟去。她穿着一件紫色的上衣,浅色的九分长裤,长长的马尾辫垂在身后,圆圆的脸蛋儿上有几粒若隐若现的雀斑,显出一些气质,给人一种沉静的美感。

       “是吗?”丽娟礼貌的向繁正渊望了一眼,并且微笑示意。“我给你堡了火腿汤,妈说,吃啥补啥。来,你快喝点儿。不然,回头她又怪我没好好照顾你了。”她走到那个男人的床前,慢慢的打开火腿汤。

       “不慌不慌,繁老师,这是我妹妹丽娟,您感觉怎么样?我拜托您,一定要教她画画儿,这丫头,不好好工作就是为了学画画儿!”那个男人说道。

         “喜欢画画儿?”繁正渊问道。

       “倒也谈不上喜欢,就是无聊的时候瞎画。你别听我哥的,他说话向来夸张,我工作可是很努力的。”丽娟说。

       “呵呵,喜欢就好,我们可以一起探讨。”繁正渊笑道。

      “繁老师谦虚了不是?来,丽娟,你把这个火腿汤给繁老师盛一碗去。”那个男人说。丽娟看了繁正渊一眼,然后拿出碗给他盛了一碗汤端去。繁正渊连忙推辞,说什么也不要,但是在那个男人的热心劝说下,最终还是喝了一碗。汤的味道十分独特,他从小到大,还未喝过这样纯正的火腿汤,他倒还想再喝一碗,但又又觉得不好贪多!他可以教她画画儿,也算是对得起这碗汤了吧。那个男人又让丽娟给逯凌凌盛了一碗,但逯凌凌说什么也不肯喝。繁正渊喝汤时脸上露出的那种满足使她的心里很难受,她就像个孩子般在心里默默的计较。

       丽娟又倒了一碗汤给他哥哥邻床的那个女病人,她的腰伤的很严重,一直躺着,也没有人来看她。丽娟把汤递给她的时候她的眼泪在眶里打转。丽娟的心顿时有一丝触动,她坐在床头,用调羹舀了喂她。这被繁正渊看在眼里,这一幕恰如画,美丽动人。后来,繁正渊凭着记忆将这一幕美丽的画面记录在画纸上,画着丽娟的善良和美丽,他用心的勾勒每一笔。丽娟看画的时候似乎能听见他想要说的话。

       丽娟离开的时候,繁正渊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美丽的画面里,丽娟起身时恰巧和繁正渊的眼神撞在一起。繁正渊倒是没有在意,因为他的心思正沉浸在艺术的美里,但丽娟的脸上却不禁涌现出一阵红晕。她不好意思的连忙低下头,繁正渊注意到了她的羞涩,但他却故意的把眼神定在丽娟的身上。丽娟匆匆的对她的哥哥说:“你好好的,我就先走了。”“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放心吧,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丽娟的哥哥回答说。丽娟看了他一眼,把方才用过的那几个碗都收起来,又将自己带来的补品什么的都放在他的床前,说:“你自己记得吃。”她哥哥点头示意。

        她说着带些慌张出门走了。而繁正渊,仍看着她离开的地方出神,他有一种感觉:她的背影看起来就像安如。想着,又晃晃脑袋,不再去想。他不想有另外的人在自己的记忆里留下安如的影子,因为安如是独一无二的。这一切,都被逯凌凌的一言不发给看在眼里,她的心里生出一丝丝的醋意。她的世界,活泼无知。她初出社会,好多的心事根本就无法隐藏,所以这赤裸裸的爱慕,又怎么能够被她藏在心里呢?但她没有说什么,她想,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和他相处。

       不一会儿,李文买了吃的回来。他买了白菜馅儿的饺子,清清淡淡的,汤面上还散浮着香菜碎叶,很清香。李文对逯凌凌说:“你自己来还是我来帮你?”“废话,当然是你来帮我了!我是病人,怎么能自己动手。”逯凌凌故意把声音提到最高,而李文其实是想去喂繁正渊的。他觉得自己的兄弟运气实在有些欠佳,而且,自己是要照顾他的!李文的心里隐约的知道一点儿,但是他却不愿意说破,好似他是一个预料家,掌握着所有人的心思。“好吧,我喂你好了。”李文说。说着,把一份饺子放到繁正渊的面前,繁正渊冲他眨眼,示意之中尴尬了然。李文笑笑,转过身坐到逯凌凌的身边,打开一碗饺子,用勺子舀了一个轻轻的吹冷去喂她。

     


(三)

       小小的病房里安静的几乎能够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许久以来都没有下过雨了,窗外一派的晴空万里,云和风清,比之夏季晴时厚蓝的天空和炎热的天气,现在的空气却有些单薄,天空也更增几分凉意。天空依旧蓝,阳光时刻暖和,但在安静的病房里,人却会感到一丝冰凉。

       中午时分,一觉醒来,繁正渊感觉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他似乎一下子忘记的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身边的一切又都是那么的空洞。他轻轻的转脸,去观察身边的一切,绿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亚麻色的地砖,洁白的床。他的眼神突然停留在丽娟哥哥邻床的那个女病人脸上,久久没有移动。她的脸上有些伤,但依然干净而极富坚毅,坚毅中又透露着一种诱人的美丽,他竟觉得她应该是那种风尘中的女子,但仔细想时,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有些荒谬。他连忙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向窗外。窗外的阳光是温和而干净的,但他却时不时的感到一阵阵的灰暗。他又想着等伤好之后就离开的事。等伤好了,他就把画给全部卖掉——他也认为那些画可以卖一笔钱。然后,他一定要把安如找回来。李文也说了,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会支持自己的。因此,他就更加的充满了信心,他想着,感觉就会看到安如了,一想到看见安如,他就恨不得马上就好起来。

       但他又还想睡一觉,虽然他的心里充满信心,可这凉凉的秋天始终都带着一层失意,在不知名的角落里飘来飘去。另一方面,他觉得睡觉时的时间是过的最快的!然而,对于他自己来说,这一点是行不通的,因为自安如走后的所有日子里,他的觉就一直没有安稳过。

        他就想着,想着和安如的重逢,想着重逢后的幸福时刻,渐渐的睡去,有时又会醒来,醒来时又看见窗外的阳光,阳光里是一片白白的苍茫。他在一个梦里看见了那个叫丽娟的女孩儿,她的头发很长,扎起成利索的马尾辫,她很端庄,他梦见教她画画儿,画水墨,画油彩,恍惚之间,他竟把她当成了安如。但梦一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前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阳光,梦境若有若无,他只是感觉很美好,但他无法回忆在梦里梦见了什么东西,于是,这美好就流失在了这不被在意的时间里。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子外面浮起街道上橙色的光,天空也被映成了不属于蔚蓝的颜色,那抹忧郁又挂上了他的眼角。他在专注着什么,他仿佛看见了天空飘着那一把伞——记忆中满载着欢乐的伞在慢慢的飘向远方,他的心思也随之向着远方飘去。不知安如现在怎么样了,丁爷爷呢?他一定是见过安如的……他怀念属于安如的一切,也包括丁爷爷烧的一桌子好菜。

       逯凌凌已经把目光深深地锁在繁正渊的身上,此时,她正偷偷地看他,在日光灯的照耀之下,他的脸廓是那样的清晰……

      那晚,繁正渊最后一次遇见安如的那个晚上,繁正渊伤心欲绝的抱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儿死活都不肯松手,就像是情深意重的千年情愫一时终有了片刻的相释。不过,那个女孩儿却没有被吓到,因为后来李文的出现使她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聪敏过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如电影一般的情节。但她从未预料,也从未想到在这千里之外的异乡,竟会再次和他相遇。而且,自己竟已深深的迷恋上了他!

      逯凌凌就那样盯着繁正渊看,突然明白了繁正渊为何那样的熟悉,好似从前在哪儿见过。那画中的感觉亦让她倍感亲切,现在,她在一瞬之间就完全明白了。这所有的感动都是她自己不远千里从时间老人那里追到的。她聪敏,她知道了那画里的景物为何那样的亲切了,因为那就是自己家乡的小巷,她突然明白繁正渊又为何的那样的眼熟,因为他就是那天晚上激动的抱住自己的人。虽然她的心里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将之放在心底深处,她泰然处之,虽然心里激动,但还是不行于色,她明白,结果的悲喜和欲望的好坏她无从判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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