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的高考季

1991年，那一年，我的高考季。我如一个毛毛虫，早经历着过那中考痛苦的蝶变。高考季我便淡淡然。

那时初中的生活还可以，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白面还不够吃，大多还吃点掺了粗粮的馒头，而我们吃的是白馒头。一溜八间的宽敞的瓦房，便是我们的教室。

那时有些很大的学姐学兄，他们是从高二下来复读，准备考取初中中专。其中一位姓郭，她弟弟已经毕业，在我就读的初中教学，她还在那里复读，她便很感觉不好意思。我们戏称她为“八年抗战”。但我却没有大的压力。

中考前，我曾经在清澈的村东的小溪里潜泳，看着那河底的鱼快乐地游，心中默默地祈祷，祈祷着能考入县里的一中。于是潜在水里双手合十，诚心祷告三次：“诚祝愿，我考上一中！”接着数数，跟自己打赌，能在水里数到600，就能考上！我脸憋得紫，最后终于数到了！冲出水面，大口呼吸，心轻松了：能考上一中了！我只能向着自己的目标努力求索，在那痛苦的追求的历程中快乐着并充实着。

到了中考，我顺利考取了一中，那时我们学校共考招取了十二个班，五百多学生。每班四十人。

高中求学的剪影联成一副副画面，清晰得活现成一部黑白电影：春天柳拂草青，我把羊群散放在青青河畔，头枕白云面拂风，捧着书本卧斜阳；夏天，知了唱香槐花榆荚开，我独守孤灯听蛙鸣，奋笔疾书写文章，有时累了困了就在凉水桶里把头浸一下；秋天落霞稻香飞，那女同学红酥手，香鬓磨，共同商讨难题；冬天雪压梅枝月探窗，我坐拥被内读书香。

高考前我每天学习生活很有规律。我们的一中座落在闹市县城，我却往往闹中取静。每到下午第三节课后，是自由活动，我便与一个叫刘省的同学便往山上跑。一口气登临山顶。

放眼望，山黛松翠，沐风而立，啸于山林。俯看山下万物变小，仰观天宇广袤。云水变幻，时空飞逝，而山伫凝立，便为永恒。不由心内愀然。看着那松柏森森，我们想着既然立于一时，人活一世，就要尽自己的生命展现出自己的美丽，装点世上一景。这样想来便心胸畅然，欣然下山。

回到教室。教室是单面五层楼，餐厅是五间瓦房，宿舍是有点破败的砖房。一溜放着双人床。学习是紧张而充实。生活也过得不错。有很多教师的家属便来卖汤，伙房弄得菜花样很多。

可是我最惬意的是我自己做的晚餐。我村有个叫代齐的，在一中大门东院墙50米附近开了个理发店。高三时，他邀请我晚上独立为他看店，门面是一间向街瓦房。

在外面呼啸的冬天的风里，我守着红红的泥火炉，捧一本本高考复习资料，就着暖红的灯。读书半夜加宵夜，就在炉子里煮上沸腾的香香的带着白菜叶的面条，然后美美地吃一碗。吃得我舌蕾上的花儿绽，幸福的美丽开。

高中的生活如河，平时缓缓地流。这样很快到了高考。在高考时我读出了人间的亲情与友情。

高考季，我在一中教学的表哥表嫂屡屡请我与一个叫明的同学到他们家中就餐，餐桌上的热腾腾的香喷喷的水饺。白发奶奶慈祥地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她白白的皮肤瘦瘦的身材，眼眯着笑意，轻声柔气地总是多劝我多吃点。明穿着露着棉花的祅，袖口有点黑黑的，身材高瘦。言语不多。那时我们有缘总是谈得来。后来他大学毕业后分到市里的建设局，得当市组织部长的提携，承包房地产，身价上千万了，现在却少了联系。

我高考结束的第一天，与同学刘省再聚首于凤凰山顶。

刘省薄嘴唇快速地动，激情地说：“在《圣经》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过红海，来到一片旷野，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水喝。好不容易到了玛拉，却发现那里的水是苦的。人们不由得大发怨言。岂不知，只要再走一段路程，就到了依琳。那里有的是泉水和棕树，大家完全可以在那里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安营扎寨，尽情休息。我们就是摩西，坚持就会高考胜！”

我也激情地说：”激情岁月拼一把，拼一个青春无悔；搏一回，搏一个灿烂前程。”

是呀，人生的蓬勃力量，来自于心灵之门的敞开和情感灵台的激扬，我们要把梦想和希望融入自己的人生。我们在激情地拼搏高考。

三天的高考结束了，我们却尽情放飞。于是决定先不回家。刘省说：“与一个叫道省的，我们的英语刘老师要回老家，我们家为老师守家吧。”我看着天下着毛毛雨，欣然同意。

老师在高考完的那天晚上回家。我便与刘省买来几瓶啤酒，炒了两菜，在他家庆祝。小雨如丝绵绵地下着，正喝得尽兴，斜眼一瞅，一个胖胖的刺猬缓缓地滚，我们起身，用一个脸盆扣住。

我对他兴奋地说：“小时候我用麦糠糊上泥烤过刺猬，里面香香的肉团好吃得紧。我们也烧吧。”他连声说好。我们用一木板在盆地托住，把盆连刺猬移到自来水槽里，放入水，过几分钟，刺猬窒息而死，我们开膛清洗内脏，去皮，放在炉上烤。红红的火不一会儿就烤得刺猬香气四溢，刺猬身上的不时点起一个个的小火烛。

旁边教师的院落里不时传来：“好香呀，是哪里呀？”我们窃笑，不管他。十几分钟，烤得焦黄冒油。我们咂口啤酒，来吃刺猬，香，真香，香得如红烧肉，却有点油腻。

正吃得欢，父亲在雨中从家到校来找。看到我们，他很高兴地说：“没事就好，我想你们考完了怎么不回家，有点担心。就来看看。”我们起身迎，让他喝点，他乐呵呵地喝了口起身离开。

那以后我却再也没有吃到那夜的好吃的刺猬，再也没有喝到那夜好喝的啤酒了。

高考后在漫长的等待放榜时日里，我去远足。

那十几天，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回眸远足的历程，从中读出许多丰韵。动眼看，看云卷云舒，看河流山凝，看红尘浮沉；动耳听，听泉歌鸟鸣，听忠言逆耳，听尘世悲吟；动腿跑，庭院抚孤松而徘徊，出东篱观云以出岫，临危困以激扬；三顾门以请教，三人行必有我师；动脑思，一日三省吾身，如沐浴除尘垢，使心灵婆娑而起舞；用心灵感悟，以得天地之灵气。远足中放飞自我，倾听大自然物语，真好！

远足归来，榜上有名！不过，我的青春却也溜走了！

别了，青春！我却不悔，梦归处，我为青春打上了奋斗的底色，成就了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