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丨契约之血之缘分因起
契约之血
文丨蔷薇下的阳光
那一日，下着大雨。不，是倾盆大雨，豆大的雨落了她一身，然而她依然站在雨中的城楼上，望着下面，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她错了，错得一塌糊涂。她以为她爱他，便是一世的情谊，而事实并非如此，她越是爱得透彻，爱得明白，他离她越远，远到他们之间，好似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军营，她累了：也许是我错了，也许是我这一世爱得太明白，到头来，却把自己累成如此，均安，妾身该退了，或许婉如比我更适合你，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青柠，终于在最后一次回眸之中纵身一跃，落入城墙之下。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草屋里，她以为她已来了奈何桥，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死，门口坐着一个身影，正在熬着药，青柠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口，“是你救了我？”
男子没有说话，继续扇着炉子，“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已无意于这个尘世。”
男子放下手中的扇子，起身，对着她，“难道这一世你只是爱得太透彻吗？难道你看着深爱的人牵着别人的手吗？这就是你要离开的原因？还是你在逃避？”
男子的开口让青柠措手不及，他或许说得没错，可又能如何，“我爱他，他不爱我，我又何苦赖着不走？”
“那你就是用死来证明你的这份爱？”男子忽然笑了，如果没有脸上的那道疤痕，兴许他是一个很美的男子，“听说过契约之血吗？”
青柠忽然明白自己也许不是活着，而是……她有些混乱，“我，我现在到底是死还是活？”
男子依然笑着，“是死是活很重要吗？”
“这……是啊，是死是活对我而言又有何意义呢？”她退到了墙边，抬起头，还是止不住泪水的落下，“契约之血是什么？”青柠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想让他刮目相看吗？”男子用勺子盛了一碗汤，“如果你想让他爱上你，爱个透彻，那么就喝下这碗汤。”
青柠看了看这碗汤水，这场景有些像孟婆汤，“不会了，这一世，他的心里有了别的女人了，我只是个过客罢了。”
男子将汤碗放在桌子上，扶着她坐了下来，“我是黑夜中的猎捕者，我叫夜，又或者你可以理解为你现在在离奈何桥不远处的一个屋子里，我所能做的就是让你离开的时候没有遗憾，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喝这碗汤，我可以直接送你去孟婆那，若你喝下这碗汤水，你就必须和我达成一份契约，而这份契约便是用你的血来交换。”男子顿了顿，“喝下这碗汤水后，你还可以重回原来的地方，只不过你不再是过往的青柠，不再是过往那个爱得彻底的女子，你会成为那座城池里最美的女子，你会受到城池王的厚爱，而那个你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子也会因为你的美貌恋着你……”
“如你这么说，那么世间男人岂不是都是以貌取人？”
“难道他不是吗？这份契约之血便是帮你完成你心中的那股怨气，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的这股怨气只有我才能知晓，我所要做的就是让他后悔！”
“这岂不是与复仇一样？”
“你可以这么认为，不然你以为人人都能平安过奈何桥？多少痴情人，都过不了心中那道坎，以至于跳入忘川河苦苦煎熬着，这又是何苦？”这个叫夜的男子摸了摸青柠的头发，“如果不想痛苦就喝下吧。”
“如果我签了这份契约，我把血给了你，那我死后又如何投胎？”青柠不解。
“你死后不过一具皮囊，又有何用？不如交于我，我会用你的血来浇灌奈何桥畔的彼岸花，如此，你也是大功一件，又何惧投胎？”
青柠看着这碗汤水，是啊，夜说的对，自己现在不过一具皮囊，什么都不是，他能给自己一份契约之血，也罢。她拿起汤水，喝了下去，喉咙里清清凉凉的，又甜甜的，然后她的视线开始越来越模糊……“夜，我，我是怎么了……”
“乖，一觉醒来你便是一个全新的你……等你回来你会感激我的。”夜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下。
外族进犯，均安带着他的手下去了边境，与外族交战，结果不言而喻，他们胜利了，外族投降，愿奉上公主和亲。
当公主前来的时候，均安愣住了，那眼神简直和青柠一模一样，可是她不是已经？那一瞬间，他的身子有些颤抖，她们的眼神一模一样，而这位公主更似貌美一些。
战士们将公主接回了城池，路上，均安找了个机会问她，“你……叫什么？”青柠的死对于他而言早已忘得彻底，可是这一次在见到这位公主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的身边曾经还有一个青柠。
“青柠。”公主轻启朱唇，笑着。这一刻，公主对于均安的记忆忘得彻底，是夜抹去了她的记忆，他要她过一次被爱的时光。
均安的脸色一下子不好了，这位公主也叫青柠，天下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碍于她是公主，均安也不便多问下去，只得将她送去了王的宫殿，可是他的心好像落空了般，感觉一下子失去了什么，说不出的痛。
宫殿之上，王看着这位公主，神色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起来，那么和亲也便顺理成章了，外族也没有再进犯，两军不再交战，皆因这位公主。
青柠嫁给了王，但是均安的心开始不安了，婉如发现了不对劲，“夫君，这些日子见你心神不宁的，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婉如，青柠回来了。”均安淡淡地说了一句。
“青柠？你那个妾侍吗？她不是跳城楼了吗？”婉如不以为然。
“可是，你说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呢？我们与外族交战，外族投降，献上公主和亲，可是你知道吗？那位公主与青柠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比青柠更貌美些，而且她也叫青柠……”
婉如啪的一下拍了均安的头，“夫君你这是找死吗？王的女人你也？就算她叫青柠又如何？她是她，不是当初你那个身份卑微的妾侍！而且你不爱她。”
均安不再说话，他是从来没有爱过那个妾侍，可是为什么今日在看到青柠的时候，却心神不宁了呢？如果不是因为公主的出现，兴许那个已故的青柠早已随风而逝，他早已忘得彻底了，可现在记忆全部被勾了起来，那个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存在感的女人现在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往后的日子里，均安的确如夜所说，日日会偷偷地去看青柠，哪怕只是一眼，他甚至回到家里不提起这个事情，也没了闲情陪婉如了，好似整个人的魂已被勾走，成天浑浑噩噩的，嘴里时不时喊着青柠。日子一久，婉如当以夫君犯了病，请求王让他离开这座城池。
王允了。
婉如带着均安离开了这座城池，如若不然，早晚惹来杀身之祸。
即便离开了那座城池，均安的眼神依然空洞无比，他时常对着远处发呆，嘴里呢喃着：青柠，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那一日，又是一个下雨天，均安一个人骑着马去了林子里，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不，是真实存在的。
他骑着马过了去，奈何他与红衣女子之间隔了一条溪，女子撑着伞，正朝他看过来，那一刻，他迷了泪眼，“青柠，对不起。”他下了马，对着对岸的女子说道。
“王病了，我来此为他采药。”女子说道，“均安……你终于记得我的存在了……原来他说得没错，呵呵。”青柠的记忆全被拾了起来。
“你真的是青柠，你没死，太好了。”均安激动得想游过去，却被青柠阻止了。
“均安，我和你之间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具躯壳罢了，好好珍惜身边人吧，不要等失去了才知后悔。”青柠顿了顿，“你，爱过我吗？”
“我……”均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了，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被厚爱的感觉。”她撑着伞，转身离开。
“青……柠，我，我是……爱过你。”均安对着离去的背影说道，只是后面三个字很轻很轻，轻到他有些心虚。他是爱过她，只不过是在她嫁给王之后罢了。
不久以后，王大病离开了，青柠就这样躺在了王的身边，牵着他的手，与他一起，长眠。
“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谢谢你，夜。”
“你不该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终于明白了，如此，甚好。”夜笑着。
“夜，可以带我去看看彼岸花吗？”
“可以，随我来。”
夜带着青柠来了奈何桥畔，两旁的彼岸花开得娇艳，“真美。”青柠笑了，那一刻她终于为自己而笑，“谢谢你，夜，我的血你拿去吧！”
夜笑着，取走了她的血，将她的血浇在了彼岸花上，花越来越红艳，“下一世，愿你如花般貌美。”这是夜最后对青柠说的话，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却能懂得世间情与爱。
“谢谢你，夜。”化身为躯壳的青柠轻轻飞到夜的身边，亲吻了他的额头，“谢谢你。”
“你又何必谢我，你我之间不过是一份契约罢了。”夜笑着，“去吧。”
“夜，往后我还能来看你吗？”
“不能。”夜依然笑着，“没有契约之血的你才会过得更加幸福，而不是如此痛苦一生，明白了吗？”
“可是……”青柠是想报恩。
“去吧，有缘自会相见，当然我希望我们不再见面，因为我是黑夜中的猎捕者，你看不见我。”夜摘了一朵彼岸花，“把你手心伸出来。”夜轻轻用彼岸花在她的掌心一点，“往后你看到它就是看到我了。”
夜将契约之血的一滴血融入了青柠的躯壳，“好了，圆了你的梦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个黑夜中没有心的猎捕者动了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