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是超人

2019-05-12  本文已影响0人  Cen_

谢谢你的爱,我很喜欢,也希望你更多爱自己一点。

老郑是我妈,有个极其男性化的名字,我怀疑是我姥爷太想要男孩了。

老郑大我30岁,现在已经是个驰骋广场的群舞leader,每天拉着音响在小区楼下广场吆五喝六的开群趴,等到家中丈夫孩子昏昏欲睡时再尽兴而归。

老郑笑起来眼睛一挤,头一歪,怪可爱的。她是吵架中的杠把子,无理也可以搅十分,在陈芝麻烂谷子事情上,记忆力尤其表现突出。即便如此,还是像很多父母一样,在和子女的争吵中永远是先败下阵来的。

老郑成长在60年代农村大环境下,生活让她像男人一样奋斗。老郑不是贤妻良母人设,她强势要强(我怀疑是个上升天蝎),扛包都比做菜拿手。我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老郑做的早餐,上学的早上都是一个面包就打发了。

小时候也因为总是要穿姐姐的旧衣服冲她发脾气,老郑也不含糊,上来一顿胖揍直接打服我,告诉我经济决定政治地位。

也干过以了解的名义翻看我和姐姐的日记本的事。

小的时候也没过过生日,老郑他们想起来的时候往往都已经过去了。但是有一次,在我的要求下她给我买了两本书,我很高兴,像宝贝一样保存着。

我一直被散养着,她很少关心我的学习怎么样,我在学校的表现,也不管我假期有没有做完作业(基本上没有假期做完过,都是开学现抄)。209姑娘初中的时候总是偷偷吃一口我碗里的麻辣烫就不敢再吃了,因为她妈不让她吃路边摊。假期她就开始和她妈的侦察与反侦察之争,一定要在她妈回家之前关掉电视,眼观电视,耳听楼道之声。这些成长的烦恼,都是我所羡慕的,因为没有。

总之,老郑是个跟温柔贤惠不搭边的妈妈。

她真的不是个完美妈妈呢。

但直到我见到老郑的眼泪,才恍然我的妈妈也是个女人,她其实也有柔软的一面。

小时候半夜去厕所,脑子里总是牛鬼蛇神真身显现的智障想法,一定要晃醒正在熟睡的老郑,让她开灯等我上完厕所回来,全然不顾她每天早上5点半就要起来做生意。直到后来跟黑叔住一起,半夜肚子疼醒,叫了半天,旁边的黑叔仍是死猪一般的沉睡,想起这个细节,才体会到亲情之爱与爱情之爱的区别。

二姐肠胃炎,老郑也是半夜爬起来做了一碗鸡蛋挂面。

我记得上学领完校服,试穿时是老郑蹲下去给我挽的裤脚,还把我的鞋带系上了。

陪她去超市,她总会偷偷给我买一两样好吃的,但是要我在路上吃完,不能回去让姐姐发现,那是属于我们俩的快乐时光。

有一阵我爸不在家,大姐二姐住校,家里就我和我妈,每天守着晚上十点多开始播的《肥猫寻亲记》,我哭得稀里哗啦,一转头,发现老郑眼睛红红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里,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哭声,她向来克制。

也曾在被窝聊天中,难见她真情流露的说都是自己没有给我们好的生活,对不起我们。我知道她只有100块,都给了我们。

生活给了她三个女儿,为了生存她忙忙碌碌,也许在深夜,在恍惚间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是在孩子的哭声,下个月的房租,是不是该买些新衣服这些现实问题,她一直被驱赶。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在小的时候陪伴我们长大,每天早上醒来给我们准备早餐,周末带我们去图书馆、博物馆,或者假期带着全家老小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她只有100块。

小时候老郑对我来说,要仰望,是我的大山,我要牵着她的手过马路,那时候她的手还很嫩,皮肤还很好,很白,也愿意买根眉笔,画个口红,就是总为肚子上二两肉忧愁。等到我二十多岁的年龄,她已经矮我半头了,我可以看到她从头顶往四周蔓延生长的白发,人老了,不管染多少次发,在时间面前都不过是掩耳盗铃。摸她的手,硬而粗糙,关节处都是硬茧,指甲周围的皮干得发硬。

她已经瘦到100斤左右,身体开始萎缩,略微驼背。有一次我走在老郑后面,虽然她健步如飞,但发现其实时间不光带走了我的童年,也带走了她的黑发、她紧致的皮肤、她挺直的腰背,她作为女人最耀眼的时刻。

小时候总是重复做一个梦,我在坐秋千,开心的笑,老郑在旁边站着陪着我,下一个镜头,我就跑在没有尽头的公路上,心里恐惧,因为我知道,我丢了,找不到老郑了。惊醒后发现眼泪已经流了一脸,转头发现老郑躺在身边均匀的呼吸着,心一下就变得安定了。其实人应该感谢噩梦,噩梦会告诉你,你害怕什么,拥有什么,需要珍惜什么。

实在没有办法想象父母不在的日子,也没有办法想有一天是要由我送走他们,从此成为两个世界的人。这种画面一想眼泪就会狂奔而出。

我想要的东西很多,想要很多的爱,想要躺着花钱,想要瘦,想要一个大房子,想养一条叫“来福”的狗,可是如果在这么多想要之中只能选一种,那我选择父母健康长寿。

经常有人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一旦离开,留下的我们将直面死亡,人生只剩归处。

在成为妈妈之前,可能很多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准备好当妈妈了,是不是能够成为一个好妈妈,但是在孩子出生那一刻,由不得准备,身份就已经发生了转变,所有的答案都化作了行动。

父母和孩子注定是两个时代的人,他们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你从他们的中年开始了解,也只见了一部分的他们。她也曾有16岁的花样年纪,她也曾有初入社会的青涩和惶恐,她也曾有梦有诗有远方,她有和你不一样的想法,会做和你不一样的选择。

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是一个成功妈妈的标志,如果答案是她的孩子对她说:下辈子还想做你的女儿。那老郑,我希望,不管是什么时间什么世界,你永远都是我的妈妈。

谢谢你的爱,我很喜欢,也希望你更多爱自己一点。

在这里,黑叔和大脸Queen

祝天下所有的母亲,节日快乐!


[本文完]

 主理人:大脸Queen & 黑叔 

 陪你越过山丘

 在此等候

(文章来源:黑叔的大脸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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