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 二十一

“日子看似周而复始，却在每一天积蓄着力量和财富，那个存钱的布袋在每次莲子深夜回家的时候，发挥着最大的效益，看着老伴把钱接过去，数好再放进去，它一天鼓似一天的样子，莲子仿佛看到起梁盖顶的热火朝天，此刻，他的嘴角总是带着笑。

“老伴，数数，看看够多少？”夜深人静的夜晚莲子在盘算着盖房的钱差多少，“那几个月我攒够还一个人的钱，就给人家送过去，到上个月的4号把最后一笔外债还清了，现在这袋子里的是我们的积蓄了。”老伴高兴地向莲子汇报。莲子看着并不鼓胀的袋子，心里盘算着，估摸着还得挣个一年半载，才能张罗第二间房。“这次多攒些日子哇，再盖两间南房哇，不然娃娃们成家了连个放东西的地方也没有。”老伴建议。“也是，不了也得陆续都盖起，只是迟早的问题。”莲子略有所思地说。“那就牟倒腰好好挣哇，还差得远哩！赶紧睡觉吧！明天早早出工。”老伴边调侃边催促累了一天的莲子早点休息，她知道，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孩子们都得靠他。

岁月在时间的流里划过，它记录着人们的喜怒哀乐，还有悲欢离合，你的成功也好，你的失败也罢，它都会一一验证，只是早晚而已。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莲子的皱纹爬满脸颊且“纵横交错”，这个从小没娘的孩儿饱含着生命的坚韧。他始终坚信，凭借着有力的双手、挺起的脊背，一定会让日子越来越好。

终于有一天，老伴和他说:“咱们开春是不是能动工了？现在连三全交回来的一万元，一共三万六千三了。”莲子将信将疑地问:“真有这么多?三全交了那么多?家里不开支?”他看看家里，确实什么也没添置，平时生活上老伴也特别节俭，他的这件褂子都穿了好几年了，三全才包了一年多点时间的出租车，每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竟然能攒下一万，孩子懂事，小小年纪就懂得过光景，想到这儿，莲子的心里除了心疼还有欣慰。大全、二全也是听话娃娃，自从成家了从来没向家里要过钱，也不知道有没有个马高镫短?即使有娃娃们也不说。想想孩子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不是戳枪抡棒，每天惹是生非，这也许才是他真正奋斗的砝码。老伴一生勤俭持家，至从退休了和他一起盖房、过去养大车补轮胎，一刻也没停过。想想自己虽然苦点累点，可比起当年的父亲强多了。真是感谢政策，苦也有钱赚啊！

莲子把烟蒂用力地拧熄在烟灰缸里，说:“嗯，明年开春就动工，现在还有三四个月，还能攒点，只是今年过年多割点肉哇！”老伴边收拾钱袋子边点点头:“嗯，娃娃们馋肉哩，再有过年大全、二全们也回来，买少了不够。”

这个夜晚，莲子又带着即将实现的盖房梦进入了梦乡，那又是一间亮亮堂堂的大正房矗立在他面前，虽是梦却近在眼前。这样的梦与现实无数次地出现在莲子的生命里，黑白交替，苦乐相伴。

第二间正房和两间南房按计划起梁封顶，只是里面的抹灰砂浆还没开始，钱已经花的精光。但是看着齐齐处处的两间正房和南房伫立在这片宽敞的土地上，莲子还是高兴的，钱不够再挣，重点是日子有奔头了。

攒钱等装修的日子也是快乐的，莲子只要回家必定要去新房，收拾收拾院子，拾掇拾掇里面，像是侍弄一个孩子，一个他心爱的物件一样。等全部收拾妥当了也是第二年秋天了。

蚂蚱在墙角的草丛里一跳一跳，莲子把看上去枯黄的小草用锹头铲了几铲，自言自语道:“你这东西，哪哪儿都是，拔了又长，哎！也是，人要有你这劲儿，还有干不成的事?”草儿耷拉着脑袋似乎在说:忒厉害也架不住你这斩草除根的决心啊！

莲子要搬新家了，他怎么允许院子里有一丝一毫的杂草?这不让人笑话?哪个勤实的家庭还让院子里有草?哪怕是犄角旮旯抑或是生命力再顽强?二全和媳妇都上班，顾不上整拾院子，他要搬上来边休整边准备第三间正房、南房的材料，那才是自己真正的家，这间是要留给三全娶媳妇用的，好在三全还小，有些缓冲的日子，能让他喘口气。想着想着，莲子嘴角不由地上扬，感觉老天对他挺好的，每次遇到事儿总能解决，总能顺当过去。

莲子搬新家了，把那套他的旧房子留给了大全，这样，大全住得也宽敞些，这是莲子过去想也不敢想的，而今，不仅有新房住，还能个个宽敞。

从搬进新家的那天起，莲子又开始了攒钱模式，等把第三间正房、南房盖起，这辈子就知足了，也交代了，莲子边想着边磕着烟灰。

明天是个什么样子，一定是一个美好的日子，莲子每次有想法的时候，必定是晴空万里。哦！该睡觉了，再做个好梦吧！

天边，霞光万道，照射着起脊的瓦房，公鸡站在墙根昂着脖子，在招呼着母鸡吃虫，老伴笑盈盈地从大正房里走出来……

明年一定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