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独语

很久了，我不再跟随它们，或循着它们的足迹，穿行于杂树丛或杂草丛生的草地。我只遗世独立地，徘徊在草原和沙漠之间，白天看看自己的影子，夜晚看看天边的星辰。

偶尔，我会遇到一只像我一样孤单的动物，我们会很自然地停下脚步，满怀敬意地彼此对望一下，然后又各自走着自己的路。有时，尤其是月明星疏的夜晚，我会听到孤鸟的鸣叫，甚至，听到飞鸟翅膀的扇动声。它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于是昂起脑袋，向着飞鸟的方向，发出我的嚎叫。

我的嚎叫声中没有凄凉，没有悲悯，甚至没有一丝儿野性，只有蜿蜒的畅快，只有无边的自得。

偶尔，我也会听到狼群的呐喊。它们呼朋引伴地追逐着什么，被追逐者则在它们的嚎叫声中倒下、哀哭、被撕扯成碎片。

这时候的我，往往会远远地，无声地，躲开。唯恐被它们看见，唯恐被它们认作朋友或家人。

—— 或许的一天，牧羊人会发现我，把我当成一头恶狼，瞄准，扣动扳机，看我倒下，流血，奄奄一息，慢慢闭上眼睛。

—— 也或许，我终于走不动了，爬到一个非常隐蔽的洞穴，静静地躺下来，头朝东，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等待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