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我只想对你好（50）
［乡土］我只想对你好（50）
日子似乎又平静了下去。
琼琚躺在炕上坐月子，杨母抱着孩子，白老爷子坐在炕边和琼琚唠嗑。杨武与刘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杨穆还是在公社工作，但是很明显，回家的次数越来越频了。
白老爷子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家里，尽管他知道，杨武总是悄悄地帮他料理这个家。房前屋后的杂草，堆积的柴火，都是杨武默默地收拾。
都是命啊，这一切都是。你杨武改变不了，我也一样。白老爷子在叹息着。
那个下午，太阳火辣辣地灼烧着大地，空气中散发着腐败的气味，便是这眼中的景物也变得扭曲不再真实。
几个人打开了自家的大门，腰挺得笔直，大步走到门前。
“白老爷子在家吗？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白老爷子推开了门，道了一声：“还没死透呢！”
言落，他走回里屋，坐在了炕边上。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咬牙一齐走了进去。
“白老爷子，有人举报你是资产阶级阴谋家、地主阶级代表。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问吧，我配合。”
“我们在查阅资料时发现，你的成分是地主，对此，你有何说法？”
“没有说法，祖上六代前出过三品大员，自后成分就是地主。”
“土改时，你有没有抵触，骂过我们伟大的党，骂过我们伟大领袖？”
“没有，从向阳公社开始土改我就是第一批主动交地的地主。现有当时的政府嘉奖令为证，你刚才所说言辞皆是污蔑。”
“嗯，你的证据组织上会予以证实。那么你是否接受过‘三民主义’追随过孙中山进行革命？”
“是。”
“这么说，你承认你为资产阶级服务而不是为劳苦大众服务了？”
“那是当时，现在不是了。我的思想在变化。”
“变化什么？又变回地主剥削农民了？我告诉你，老实交代，别想着欺瞒组织！”
他说完，旁边的人就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弄得他表情非常不自然。
这一幕，被白老爷子看在眼里。这几十年的沧桑变换、人情冷暖，岂是这几个后生能遮掩的？
“看来你们对我调查的很细致啊。老头子棺材土埋到脖子了，也不怕你们什么。我也不辨白了，直接把你们的结论说出来，到底想怎么处理我？”
那个挂不住脸的人听见这话早已是火冒三丈，腾地站起身，指着白老爷子就是一顿批评。
“老头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想要对抗组织吗？我告诉你，比你还猖狂的敌人我也处理过，你别想敷衍了事！”
旁边的人见状也起身，把刚才那个人硬硬地摁了下去。
他清了清嗓，道：“组织现在的定性很不乐观，说你是地主阶级与资产阶级余孽，典型的反革命分子，是混在无产阶级队伍里的渣滓，必须批斗严惩！”
白老爷子一声冷笑，不言不语。
一时气氛很尴尬。那个人又清了清嗓，声音像抹了蜜。
“其实，这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您看，我们只是来到您家里了解情况，并没有召开公审大会，说明我们想帮您。实话和您说了吧，我们是杨主任派来的。有人向杨主任举报您，杨主任也不能不管不是？但是杨主任并不相信检举人说的话，这不派我们过来问问情况嘛。您老要不和我们回去一趟，跟杨主任说明白，咱这事不就清楚了嘛。”
“杨主任？杨穆？对对对，我早该想到是他了。你们回去告诉他，老夫一生磊落，这屎盆子扣不得我。这点算计就想让老夫屈就，门儿都没有！凡事公事公办，我哪也不去，不送！”
此言一出，那被摁下的又腾地站起。
“老不死的，别给脸不要脸！”
“怎么说话呢！这是杨主任岳父！”
听了这话，刚刚发火骂人的那个顿时懵了。
“啥？”
“哎呀回头说。”
他又转向白老爷子，道：“老爷子，您再考虑考虑，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啊。”
白老爷子转过身子，一言不发。
如此，几人也就无功而返了。
他们走到门口，白老爷子就听到了火气大的那个在嘟囔。
“哎你说，主任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你懂个屁！走！”
“杨穆啊杨穆，你太看得起老夫了。”白老爷子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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