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油菜花

三月，是油菜花开的季节。三月，是我出生的季节。我喜欢三月的油菜花。

记忆的起点就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油菜地，金色的花浪里有个瘦小的孩子，在地里穿梭。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一串笑声像风铃。

我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我很小。那个时候，有一个学校，学校方圆很宽都是田，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油菜花，特别香，很美，我肯定在那里面照过相，肯定笑得很灿烂。

那张照片里，我穿着棕色的背带裤，右手拿着一个红色的纸五星很洋气地高高举起，笑得很没有后顾之忧，眼睛是一条缝，嘴角肆无忌惮地上扬。后面是郑叔叔蹲着和我一起。那张照片就是在油菜地里面照的。现在我已经比郑叔叔还要高了。我还有一张照片是在相馆照的，我蹲在郑叔叔的儿子身边，和他一样高。但是背景却不是一片金色，而是一张海边风情的画，很唯美，但不是真的。

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都是故事，我记不得。我如何神奇地学会了走路，如何把蜂窝煤弄到刚刚从井里打起来的干净水里面……我上完幼儿园之后回家在墙上写满了“2”这个数字，这个我倒是记得很清楚，现在看来我是多有先见之明。

到了小学以后，学校周围不是田，也看不到油菜花，但是每年春游的时候还是可以徒步和同学一起到那时候感觉很远的地方耍，走的是田坝的路，是泥土地，两边就是田，也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肯定还有胡豆花和白色的小碎花。那时每年和春天有个约定，花冲我笑笑，我冲花笑笑，风和煦，日暖心。

那个时候我还会问我妈菜油是哪里来的，我妈就给我说是油菜榨的，原来油菜花还可以榨油。我爸一直都很忙，都没有出去看过田里的油菜花。我会在家里画画，老师没有教我怎么画油菜，我就把黄色的颜料往纸上涂，用绿色画杆，近看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远看估计也只有我才晓得是画的是油菜，于是我就把画丢了。

后来开满油菜的田就成了楼房，我就住在那儿了，田边的泥巴路也变成了水泥，。我爸还是特别忙，但是我不得再问我妈菜油是怎么来的。

高中就再也没见过油菜花了，离家很远，来去的路上总是睡着的，没来得及看，我想应该还是有。但是至少在高中知道了南方才有油菜，北方榨油用的是花生。

2月24号开学，23号清晨从家里出发，路过一个镇，我又看到了一大片油菜地，开满了油菜花，车开得很快，所以很快也就看不见了，那么早也没有娃娃出来耍，娃娃估计也不得到田头去耍了。

如今已经到了三月，油菜花肯定开得很灿烂，我那天说我想出城到哪儿去看油菜花，刚刚才反应过来，北方应该看不到。

很久没有吹过暖风，北京的风太大太锋利，但是在家的时候却也没怎么出去走。倒是在河边吹过点河风，是在晚上，有点凉幽幽的。人不多，有几双情侣在堤上缠绵，我在河边的大鹅卵石上坐起，几百米开外的火车有沉闷的鸣叫，大桥上的灯是昏黄的，倒映在河里的影子倒没那么死板，随着河流还要动一动。

我喜欢三月的油菜花。我想去看一眼金色的浪。

2013.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