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魂》
如果说南京的温婉令我流连,上海的繁华让我惊叹,那么真正让我学会坚定和勇敢的,还是我的家乡银川。
银川是一位剑客,远离世俗却不失血性。小时候,从电视上看到银川曾是西夏古都,于是年幼的我常幻想自己是金戈铁马的西夏人,跨坐在小板凳上,举着小木棍,大喊着:“冲啊!”板凳被我踩得震天响,于是母亲的怒吼也响得震天——西北的女子大抵也是这样粗犷的。
然而长大了,学了历史,才知道党项人和我并无什么血缘关系。我是汉人,祖先是清朝时才迁至宁夏的。知道真相的我哭着跑去找姥爷,于是他又给我讲述了一个更加荡气回肠的故事:
我的曾祖爷,是当年银川附属的一个小县城内妙手回春的名医,不但医术高超,还有一颗仁义之心。若是达官贵人找他看病,则按价收费;若是穷人找他看病,不但分文不取,还免费送药。穷人们感激他,常送来一些野味,曾祖爷也不拒绝,亲自下厨烹饪后还回赠一碗给人家。据说现在很多当地的名吃,还是曾祖爷独创的。
若故事到此便结束了,那只能算是个寻常的故事,但曾祖的血性,注定了他不同于寻常的医者。后来辛亥革命爆发,曾祖爷也响应革命,带了三十多条枪,轰轰烈烈地闹起了革命。那县城城墙上响起的第一枪,气势丝毫不输武昌城下那一声。只可惜他们人太少,势单力薄,死守县衙五日,最终被前来围剿的清军攻陷了。清军砍下了曾祖的脑袋,挂着城门上示众。后来全城的穷人每人凑了些钱,将曾祖的脑袋赎了回来。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在夕阳下,一望无际的大漠中逆光走来一位铁血汉子,嘴里叼着一根茅草,手扛步枪,孤独的像一匹狼。一位医者竟也如此有血性,我不禁为之动容。
然而在剑不出鞘的时候,银川大多还是温文尔雅的,远离世俗,不沾红尘。每日上学放学,不必匆忙,偶遇堵车,还可以抬头看看天边的红霞,不过十来分钟,道路便可以畅行了。夏日只需一摸阴影便可自得凉爽,冬日添几件厚衣便无惧严寒。周末可随亲友登山,不过两小时车程,就可以坐在山顶眺望“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直坐到山间偶有狼嗥,也不害怕,它们是西夏的灵魂啊。
银川只是一座小城,志在四方的少年终要远行,只有巍然屹立的贺兰山告诉游子们:“去吧,去闯荡一番吧,不论走到何处,不要忘了你的西夏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