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四十岁了仍是光棍一条,很后悔啊 !
我出生在农村,小时候不想读书,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辍学了。当时我只有十一岁,两个姐姐两个哥哥还有父母亲他们都很疼我的,因为我年龄最小,我得到的爱也许比哥哥姐姐都多。
十八岁之前,几乎是父母亲他们养着我,我很少干活,虽然我是农民,但不会犁田耙田,也不会育秧插秧,只在农忙的时候跟父母亲去割过稻禾。我也没有一技之长。但我身体特别好,长得牛高马大、一表人才。这就是我的唯一资本。
刚满十八岁那年,我跟着我的堂哥去了广东打工。没多久,堂哥就在他们厂的附近给我找到了工作。那是一家铸造厂,我的工作是造型、浇注。这些都是辛苦活,以前很少干活的我其实也干得好好的。老板对我很满意。我们干活是按件计酬,一个月平均工资足足有一千五百块钱呢。这收入真的不算低的,因为那是1997年,听我在家乡教中学的大哥说,他每个月只有六百多块钱呢。
当时我想,只要我继续好好干下去,多存点钱,到农村娶个老婆应该不是很难吧?
其实,我的父母亲早就为我的婚事张罗了。他们托村里的月老给我在老家周边物色了一个对象,只要我回去过年的时候就可以相互见面了。与此同时,跟我一起在同一个厂上班的堂姐夫说他们村里也有一个女孩,那女孩的父母亲看到我堂姐一家不错,就此推断我们家也不错的,当然这不是指有什么家财万贯,而是指一家人的人品;那女孩的父母亲已经托我堂姐夫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还有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好象也很喜欢我呢。在这个季节里,我真的是走了桃花运啊。
既然有这么好的桃花运,我的态度是来者不拒。先全部“养”起来,然后从中挑出我最喜欢的女孩。
我的小学同学首先是淘汰的第一个。因为她长得太矮小了,还不到一米五八的身高,质量还不到四十五公斤,这么小巧玲珑的女孩我真的不喜欢。
然后留下来的两个,一个是村里月老给我介绍的那个,一个是我的堂姐夫说的那个。我读书太少,现在要我二选其一,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还是决定先留下来她们两个,相处一段时期,比较比较再做选择。
我说出来很怕你们耻笑我,因为只读了小学三年级,与那两个女孩谈情说爱时,我都不会写情书呢。好在我的堂姐夫笔杆子不错,人也老实,很勤快,每次要写情书,都是我念出来他帮我写的。那两个女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还认为我的文笔很不错呢。
到了一年的末尾,在外打工的男男女女都准备回家过年了。我也准备好了礼物盼望回家见我的女友。堂姐夫给我说的那个女孩,我最终决定分手了,她的长相不好看 ;比来比去,还是村里月老介绍的那个好,她长着瓜子脸,脸上总带着微笑,让我越看越上瘾。
村里的月老与我的父母亲早在我没回家之前就商量好了,等我回家就定亲。当然,定亲的礼金钱我的父母亲已经为我提前积攒好了。可怜天下父母亲啊,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早日成家呢?
那年过完年的正月初八,我的父母亲请村里的屠户华生叔叔宰了一条大肥猪,摸出早几年就开始攒下的三千八百块钱,由母亲和月老陪着我去女友家定亲。事情很顺利,大家皆大欢喜。到了这步,我们应该十有八九成吧。
后来,我和女友继续相处了一年时间,我发现女友的缺点越来越多,她不喜欢做饭菜,不习惯洗衣服,她最大的优点是打牌可以打到天亮。还有一个原因让我感到很纠结,每次去女友家,我几乎吃不下饭,她们家的卫生太差了,一个农村家庭,我还没看到过有这么脏的。思来想去,我还是与我的女友拜拜了。
谈了几年女友,我的桃花运似乎也没有以前好了。
这个时候,我最大的爱好是打碰胡,只要厂里没有上班,除了一天保证八个小时的睡眠,其余时间都花在打牌上。记得好几次因为厂里没发工资,我们几个伙计拿出一个本子一支笔,一边打牌一边记账,等到发了工资再给钱。有一次的一个晚上,我输了八百块钱,还有一次输了六百块钱。
打牌的次数多了,我认识了几个哥儿们。其中一个是我们邻村的四毛,他在老家以混混大哥自居;在我们村子,随便哪个娃娃大哭,只要说出四毛马上要来了,那娃娃的哭声就会立即停止。其实,与四毛大哥混了一段时间,我也很想体验一下那种威望感。我的四毛大哥对我说:“小弟,你想混,就跟我来吧,有吃有喝,不用天天干活累死累活。”
我在那个铸造厂干了差不多三年了,只要是上班,每天不是与黄坭和砂子打交道,就是跟一千多度的铁水打交道。辛苦还不说,我们那个没心没肺的老板,总要拖我们的工资,年头做到年尾,只到过年的最后几天才结算工资给我们,平时要点钱花,只能去老板那里借支;有时候老板不开心,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我特别难受,心想,我又不是乞丐,你个狗日的老板凭什么那样骂我?被骂的次数多了,我心中的那座火山终于爆发了。
有一次,我要老板快点结算工资给我,我真的再也不想干了。
出厂没几天,我跟我的一个混混伙伴爬围墙进了以前上班的工厂,趁夜深人静,我拖来工厂里面的乙炔瓶,点火割开了模具师傅工作间的锁,然后又割开了他放在里面的一辆贵重山地跑车。说来太倒霉了,我们刚好准备离开现场,那个模具师傅晚上去屙尿,他发现了我们,我们人多胆大,本来想给那模具师傅身上做点印记,没想到他摸起一把小斧头朝我脚上就是一斧子,我的裤子鞋子顿时湿透了,流出来的都是红红的血。模具师傅还不完,他当即打电话报警了。我老远就听到“呜——呜——呜”的警笛声。几分钟之后,警察叫门卫老头打开了厂门,来到了我们的事发地。警察简单了解了一下,就把我们三个包括模具师傅都拉上了警车。
到了派出所,警察详细询问了我们发生的事情,看到我脚上流出很多血,把事情登记好,两个小时之后就放了我和同伙出来。那个模具师傅被罚了两百块钱才放出来。
出来之后,我重操旧业,在一个皎洁的月光之下,我和我的另一个叫“狗子”的同伙,大约在零时的三点钟爬进了我住的那个村的一户人家,偷了他们的一辆女式嘉陵摩托车。那户人家发现之后报了警,警察通过查看监控,不到一天时间就把我们抓进了派出所。
这一次我惨得很,警察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我被送去了一个山区的劳教所,离事发地至少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在劳教所,我天天起早贪黑,去碎石场搬石头、打炮眼,如果哪一天没完成任务,我就会挨打。当时正值隆冬,寒风呼呼地刮着。我因为感冒了没完成劳动任务,被一个劳教管理员全身泼冷水,然后又用大鼓风机向着我不停地吹。
按规定,我只要交够一千块钱的罚款,就可以被放出来。我实在熬不下了,后来打了电话给我的堂哥,他们送了一千块钱过来救了我出来。
出来之后,我的堂姐夫帮我托他部队的熟人找了一份工作,亲自用小车送我到工厂。按道理,有这么好的条件,我应该好好感谢人家,也要好好把工作做好。可是我还是不思悔改,也没坚持把工作做好,不但如此,在工厂我又偷了厂里的东西。幸好我堂姐夫在部队的熟人跟派出所有点关系,简单处理了也就没事了。
我走上了这条坏路,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头。
从工厂开除出来以后,大约过了半年左右吧,在某一天的夜晚,我和我的同伙在铁路货运站徘徊,后来爬上了一辆货运列车,偷了不少货运物资。我被铁路警察逮个正着,后来通过法院审判,我被判了四年有期徒刑。
刑满释放之后,我的堂弟又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在工作之中,我与同事发生矛盾,我对同事说,我要放了你的血。同事听了感到诚惶诚恐,他马上反映给领导听了,二话不说,领导要开除了我。不过,后来还是被我的堂弟保住了,领导看在我堂弟的面子上。
尽管没开除我,其实我在那里也没做多久。我现在是一个心神不定的人,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做什么事,我都做不了多久。
我每年几乎要跑几个地方,换几份工作,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我挣的钱刚刚够自己糊口。日去月来,转眼之间,今年我已经四十岁了,可我仍然是光棍一条,回想以前自己走过的错路,我真的感到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