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里忆父亲

父亲仙逝已经十年，今天是中秋佳节，一大家人到乡下陪母亲。离家时，母亲给了我和妻子一人一个月饼，回县城的路上，我格外想念父亲，想起父亲和月饼的两件往事。

应该是1987年初秋，我读初二，开学不久的一个周末，那些天一直下雨，小河里涨大水，把上村供销社分店前的公路冲毁了。那是一条通修水县直至湖南省的220国道，队里的20岁到40岁的青壮劳力近20余人，用沙袋及石块进行拦住水头及简单修复路面，在这些青壮年的用力手推下，车子可以勉强通行，每台车子收推车力资10到50元不等。

车主和队里的青壮劳力都很开心。没有这些青壮劳力的帮助，车子过不了，不知要等多久，车上乘客或物品耗不起。这些青壮劳力在一起热热闹闹，又赚取了力资，一天可以分个50元钱，比做其他的农活强多了。三哥正好在家，一家一个人参加，父亲那时有50多岁了，没有参加。

中午时分，听到有人大声喊“快来哟”的模糊喊声。父亲也急忙出门，向分店快速走去。我想一起去看热闹，父亲不让我去。后来听父亲和母亲说，是有一台装月饼的车子经过那个路段，因太重了，侧翻了，月饼被水冲掉不少，车厢内没有冲掉的月饼也基本都进水了（印象中，那时的月饼用印着红字的纸包装，不用塑料袋封装）。队里的村民都捡到一些过水的月饼，父亲也捡到一袋。

父亲让母亲把这些过了水的月饼放到锅里烤干。第二天，天晴了，父亲又把这些烤过的月饼摊开在薯折上放到外面去晒。说晒好留到中秋时候吃。

那年中秋，我家没有买月饼，就吃这种过了水、烤干又晒过的月饼。有一种月饼，父亲说是“猪油月饼”，事隔三十多年，我记不很清楚，应该是现在的“豆沙月饼”，豆沙用猪油浸渗过的，父亲说很好吃，拿了一个品像很好的叫我吃，他一边吃一边同情那位司机，说估计司机要亏很多钱。我也吃了一个，确实比那种硬邦邦的芝麻饼好吃多了。

去上学的时候，父亲又挑拣出几个品像较好的月饼，让我带到学校去吃或给要好同学吃，我没有带，说不喜欢吃这种。其实，内心里是怕同学笑话，笑话我中秋吃这种捡来的过了水的月饼。

两年后，我到县一中读高一，中秋节没有回家，父亲让大哥特意送了两斤芝麻月饼来，说我喜欢吃这种月饼。我知道，就是这种硬硬的芝麻饼，父亲也舍不得多吃。

每逢中秋，我总会想起这两件事，想起节俭而又乐观的父亲。今年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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