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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薇

2017-11-06  本文已影响0人  珧不爻

君子兰养死了之后,室友建议我养只动物。我只是笑笑:连植物都养不活,更别提动物了。

然而第三天,鬼使神差地,我走进了一家卖鸟类的宠物店。店员变着法的向我推荐他们新进的几只鹦鹉,我却在架子上左看右看,最后带走了一只猫头鹰。这是一只才破壳没有几天的雪鸮,它的妈妈不太愿意我把它带走,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喜欢它那极其罕见的纯白的羽毛。而且,我听说,如果你在一只鸟刚破壳时就开始精心照料它,它会把你当成亲人,一辈子记得你。

前面已经说了,它是一只雪鸮,而且是纯白的,再配上一双大大的圆眼睛,一个可爱的圆脑袋,以及一个坚硬的,向下弯曲的喙,要是再在它脚上绑一个能装纸条的小筒,它就和哈利波特的海德薇一个样了。他的海德薇是母的,老实说,我不清楚我的猫头鹰是公是母,虽然我管它叫海德薇。

我严格按照宠物店的指示,给它喂食,打扫笼子,定期放它出门,训练它在特定的地方吃喝拉撒。它很听话。飞出去以后,我只要大喊一声“海德薇!”并伸出一只手,它就会立刻飞回来,稳稳的落在我手里。

我写作业的时候,它会安静地待在笼子里看着我。我不需要把笼子门关上,因为它不会乱跑乱飞,它很听话。它最喜欢站立的地方是我的肩头。我喜欢一边做事一边跟它说话,偶尔它会叫一两声回应我。

据说猫头鹰都是有灵性的,我的海德薇就能听懂我说话。我说:“海德薇,能把我的笔给我吗?”它就会从书桌上衔一支笔放到我手边。我说:“海德薇,我要出一趟门,你乖乖待在笼子里不要出来。”它会自己回到笼子里不出来,直到我回来。它的听力也很灵敏。有一次,我体育课有些无聊,就大喊一声“海德薇”,希望它能来陪陪我。随即我意识到怎么远它不会听到我喊它的,可是,过了一会它竟然从天上飞过来落在我肩上。同学们围过来,惊奇地看着这只毛色洁白的猫头鹰。海德薇也不反抗,任由大家抚摸触碰。

我是常常像抚摸猫一样抚摸海德薇的,它有时候眼睛一眨一眨,似乎在卖萌。我的室友对它也不错,有空的时候也会替我照料它。可是她总比我忙,常常是晚上回来洗个澡倒头就睡,第二天又一大早就出门。偶尔她有空,也会像我一样大喊一声“海德薇”,可是海德薇一般不会飞到她手上。我笑她跟动物无法交流,她就装出一副气恼的样子。

海德薇跟了我一年,然后就不见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放它出门,几个小时以后,我站在窗前,大喊它的名字,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飞落到我手上。我提高了音量,又大喊了几声,还是不见它的踪影,只是惊起了几只麻雀。我的手一直伸着,直到僵掉了,也没见到它飞回来。我慌了,跑出门到处找它,喊它的名字。

是夜,我回到合租房,室友已经整理好床铺准备睡觉了。我喊了太多遍海德薇,嗓子有些哑,只能勉强发出声音:

“海德薇不见了。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把它抓走了?”

室友说:“不一定,也可能是死在外面了。”

她说话总有些损。不过最后她还是安慰我道:“说不定它只是道了发情期,所以忙着在外面找配偶。”

我说:“就算找配偶也不能不回家啊。”况且一周岁的雪鸮根本没有成年,但是我没把这个告诉她。

从那天起,只要一有时间,我就到处跑,喊海德薇的名字,我还张贴了不少启事。半个月里,我喊遍了大半个城市,直喊到喉咙发炎。室友强制我在房间里休息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我感觉嗓子恢复得不错,就又出门了。我走一条以前没有走过的路,想看看海德薇会不会在这里。忽然间我看到了几个白色的小身影。我快步跟上了它们,最后走到了一个小广场。这里有很多白色的小身影,全都是鸽子。我抱着一种隐约的希望,把这些鸽子看了个遍,然后接受了这个事实:它们只是一群鸽子,里面没有我的白猫头鹰。

广场上有人在给这些鸽子扔面包屑,有人散步,小孩子喜欢冲到鸽子群里面去把它们吓飞。我看着那些鸽子飞来飞去,心想我的海德薇到底在哪里。最后,我做到广场中央的水池边。在我附近卧着一直鸽子,是灰色的。它除了头部,其他地方都是灰色,那个雪白的脑袋在灰色身体的映衬下显得极不协调,而它的眼睛周围竟然还有一圈黑色,看上去就像两个黑眼圈一样。最奇怪的是,它没有像其他鸽子一样到处觅食,而是静静地卧在那里,转头似乎是打量周围。有人靠近它,它也不害怕。我盯着它看,它居然还和我对视起来。

我走过去坐在它身边,它冲我眨了一下眼睛。“家鸽?”我说。它咕咕叫了几下。“你能听懂我说话?”我问。

它头往下点了一下,似乎在啄地,又似乎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点倒是很像我的海德薇,我叹了口气,说:“我有一只猫头鹰,叫海德薇,它也能听懂我说话……它很乖的,从来不会乱跑,很多时候它都像你一样安静地卧着……可是它不见了……大半个月前我放它出去觅食,它就没有再回来……你见过它吗?它很好认的,因为它的羽毛是纯白的……唉,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呢——咦?”它已经站起来了,正抬头啄我书包,一边咕咕叫着。

我的书包有什么问题吗?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打开书包,发现里面只有一些学习用品,再就是一点零钱,还有一根火腿肠。“你要吃火腿肠吗?”我问。

它把头往下摆了两下。于是我拆开了火腿肠的包装。它很快就吃完了。真神奇,这只鸽子看着不大,居然能吃下那么一大根火腿肠。我摸摸它的头,它有些躲闪,我只好收回我的手。

这时我的室友来了电话,说时间已经晚了,如果找不到就感觉回家。我抬头,发现的确晚了,天已经开始黑了。我同这只懂人话的鸽子道了别,就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期盼着再见到那只鸽子。可能是它在某些方面很像海德薇吧。第二天,我在同一时间到达了那个广场。我没有看到那只鸽子,在昨天它坐过的地方,坐着一个穿黑衣服戴黑边眼镜的青年男子。我看到他低头抚摸着一只在他膝头站着的猫头鹰,毛色雪白的,雪鸮。

“海德薇!”我激动地喊道。

猫头鹰应声飞起,与此同时,那个男人抬头冲我微微一笑。当它飞落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

“海德薇,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以后不能乱跑,知道吗?”

海德薇啄了一下我的手掌。

我摸了摸它的头。再去看那个男子,他已经不见了。此时的广场人已经开始增多,可是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我开始找他,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我只好问:“海德薇,刚刚那个人去哪了?”

海德薇飞起来,我跟着它,最后它落到了这个男人坐过的位置,——那里卧着昨天那只灰鸽子。现在才发现,它那两个黑眼圈其实很像一副黑边眼镜。我走到它面前,问:“你是阿尼马格斯?”

鸽子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张开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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