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彼时年少

年终，殇旧。

春去秋来，昼来夜往，还有四季更迭，三百六十五日变幻，一年终了才发现，除了时间，我们其实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终归，只有殇情依旧，让我们日益成熟和衰老。

一、彼时年少

最近的我很安静，甚至是寂静，我倾听着这个世界的声音，固守着自己最后的领地，注视着一切的同时回想着昔日的那个我的锋芒毕露与年少轻狂，其中辛酸，泪与谁知。

和许多其余的高中毕业生一般，我也偏执地认为，大学四年里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为了自己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我曾努力着，不停地努力着，从改变自身开始，一路的麦田者的守望与梦想，不期然地我便遇到了她。虽然只是一次普通讲座上的普通的邂逅，虽然只是隔着一个座位的黑暗中的侧影，虽然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但这一切在当时的我看来，却并非如此。自以为是又自鸣得意地，我开始了所谓的初恋。傻乎乎地通过八方关系才找到她取得她的联系方式，发去了一封所谓的情书结果却石沉大海，因为不相信，因为不承认，我曾坚持不懈地每天编辑一条冷笑话过去给她降温，在那个秋高气爽的时节，其间虽然她也只是偶尔地回复，却也令我欢欣鼓舞；我曾冒失地深夜在短信上和她聊天却全然不顾夜有多深，时间又是几何；我曾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做文章，发过去一封长长的邮件，已忘了后来。

那是一段属于青春的岁月，时间和她一直在向前走，只有我还留在原点，却还以为是自己在主宰。

我相信，应该是可以的。公交车上，我发了一条短信，“我觉得我想再见一见你，至少我得知道每天陪我说话的那个人，她的音容笑貌，曝露在阳光之中会是怎样。”……良久，未见回复……终于，“可以，明天中午，校医院门前，我正好想去看樱花，具体时间明天再定吧！”“嗯，好的，没问题。明天等你的消息了！”

樱花早已飘零，明天，也早就成为了历史。

那是尚是初春，气温未见太高，那日也只是很普通的一个春日，春光明媚，春风和煦。前一天身在汉口的我上午忙完自己的琐事，临近中午在回武昌的车上时，电话响了，“我到了，你现在过来吧……”虽然是第一次，感觉已听过多回。第一次见面，彼时的你刚刚在家乔装归来：长袖衬衫的上衣，紧身牛仔的下装，披肩长发，高跟鞋。还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我在校医院的挂号处傻傻地对着长凳上看书的你问：“不好意思同学打扰一下，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个头和我差不多，披肩发的女生？”……你怔怔地看了看我，我于是开始用手机拨打你的号码，你也转身从包中翻出自己的手机，通了，“很抱歉不过你在哪儿？”我分明听到从你的手机中传出自己的声音……原来，就是你。

樱顶上的樱花还未盛开，但未名湖的早樱却已是繁花似锦，火红火红的，点燃了暖暖的春日，却也惹恼了迎春的腊梅。从未名湖一路走过去梅园、枫园、湖滨和桂园，我在前，你在后，我说，你听，我，你。你的纯粹与“无知”，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文字，而是触手可及的真实，但我知道，这就是你。不懂人情，不谙世故，整天满脑子所想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只可惜辜负了那副姣好的面容。以前常常在短信中强调你的呆滞，用专业的术语解释，或者是神经突触太多，或者是神经纤维太长。走着的时候我曾多次对你言语，你却总是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才无辜地问道“什么？”也因此走路都差点头撞南墙……后来，当我们只是朋友的时候我追问过你，结果你很坦然地告诉我：“我走路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正在休息。”如今樱花又将盛开，腊梅已然绽放，站在樱花树下想起那时，那事，那人，里面荡漾着你我的无知，却只依稀记得我的自说自话，你的沉默寡言，还有那点头时的下颔和和那双无辜的眼睛，当时的脚印陷在了记忆里，随着时间的风干更加棱角分明却也杳不可寻。那些低垂在头顶的早樱，那些在寒风中料峭的梅花，还有我们走过的人文馆、文理楼群和东湖的滨边，现在每次我一个人走过的时候，还是经不住会中了回忆的圈套，只不过樱花早已开过，梅花也是二度了……

早在来武大之前就听闻过樱花的美，亲历之后才知道，那只是一种凄凉的唯美，没有叶的打扮迫不及待的绽放的樱花，永远是残缺的美。就如同你最后对我说的话，“你很好，只是我们不适合，因为我们属于不同的世界。”那个春天，那次的樱花节，那里的樱顶，伴随着阵阵飘落的樱花，成了我十九岁青春最后的剪影，不记得时间，却是我见你的第二面。

我的初恋，果然就如这樱花一般。

今年的平安夜，武汉下起了大雪，自作主张的我到你宿舍楼下约你出来见面。“好久不见了，还是一点没变。”我们不约而同地说出同一句话，“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你不也一样，还是这么缺心眼……”……“听说你转院了？”“嗯，是的，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确实，很久不见了，给你送苹果来的。”“嗯？哦……你还是不要这么固执和幼稚了，我不喜欢小孩子……”“嗯，我知道，不过朋友之间送个苹果也不为过。”“你没有什么事了吧，那我先上去了啊……”“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上去吧。”回宿舍之后你给我的短信中，还是一如既往地有那三个字“谢谢你，但是，我喜欢年纪大一点的……”我给的回复是“早知道19年后会遇到你，20年前我就应该提前降生。”

现在的我们还是朋友，也只是朋友，偶尔的节日的问候，闲时的交流，不知你是怎样一种表情，至少我还可以舒心地笑。“只想默默地注视着你，一直到人流的尽头。”这句话的意思，我也许需要一辈子去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