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土

总是该写一首诗
无需雕琢
无需辞藻美丽
让它作苦痛的喘息
或一声哀嚎，没有修饰
这诗写给挣扎的血肉
每每想起，难以停止泪流

它看见我死去的样子:
刺刀穿进胸膛，子弹穿出脊背
从清晨到三更，清晨到三更
看见一段痛苦，难以忘怀
露水又浸湿我衣衫 而我却
双眼大张
口中留存着
无数未脱出的叫喊。

几千，几万，三十万个我
农民与工人
教师与学生
妇女与儿童
当然，是幼儿、青年、老者，此刻
都无所区分，只剩下一众残魂
该朝何处呻吟，该对谁哭诉？

谁拭去流不尽的泪
为我眉眼低垂；
何时春光覆盖大地
温暖我残躯？
春暖前，长冬沉寂
因而不可忘却
难以安息。

当太阳照到血染红的泥土，
朝土地，呼唤同胞
向破碎的山河弯下脊背
今弃了隐忍，只消
一声怒吼
接着无数声怒吼
像长江，奔流不息，
像黄河水涛汹涌

我从不低头，
对敌寇，对酷刑，对刀尖，对炮火；
只有朝这土地
俯首时
是致敬我同胞英灵
谁敢抹除你的流血，你的牺牲？

总是有一首诗
写我的同胞，写一段旧事
可看那血色
它不仅是一段旧事

谁也不能替你痊愈，亦不能替你释怀：
血肉之躯，作了历史
切肤之痛，百千万重
唯有与你同行
提笔书写下
三十万
你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