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社

《花落花开》:我不想败给生命里的那束光

2020-10-15  本文已影响0人  无物永驻

世界上很多艺术家都如种子一般,被寒冬般的生活一直打压着创造力。他们不能冲破土壤,享受阳光与雨露,只能屈服于贫穷窘境,无奈自己的艺术见不得光。毕竟在画画之前,养活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

无论多么有天赋,后天多么努力,艺术家在遇到属于他们的伯乐之前,都要在现实困境与遥远梦想之间踌躇。还好因为心中有一束光,那是艺术与内心给予他们独有的信念,才能支撑当时的“素人和疯子”再坚持一会儿,直至死亡。任时光流转,经住考验,呈现在今天我们眼前的只有作品背后的天才,而抹掉了“疯人”的绝望与谵妄。

《花落花开》(Séraphine)讲述了稚拙派法国女画家萨贺芬·路易斯布满荆棘的一生。中年的她白天为女佣,夜晚化身画家,在简陋的条件下孕育着动人心魄的花与树,她相信那是自然万物与守护天使引导自我的结果。

遇到伯乐威廉·伍德后,萨贺芬这颗拥有艺术爆发力的种子终于见到了阳光。但是希望夹杂着失望,犹如花开花落,将天才萨贺芬逐渐折磨成了疯人。

陪伴她到最后的是自己执着一生的那棵树和那束光。


夹缝中的女画家

住在桑利斯的萨贺芬体态臃肿,样貌无奇。她总是穿着一身邋遢的灰蓝衣服,提着自己的篮子在街上蹒跚地走着,去往雇主的家。

她是处于社会底层的钟点工,专门帮人洗衣服、打扫房间、洗碗,同时会在店铺帮佣。她宁愿饿肚子,一天只吃一顿饭,也要把微薄的收入攒起来买画具和颜料。

钟点工的工作已经占掉了萨贺芬一天大部分时间,这对于不年轻的她来讲已经筋疲力尽,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唯一的那束光。

夜深人静时边唱歌边画画是她一天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身旁的圣母像、微弱的烛光和自己酿的“神酒”让她感到温暖。

萨贺芬没有钱买颜料,所以只能就地取材获取色彩。在肉铺帮工时偷偷灌入瓶子里的动物血液、路边水沟中的淤泥、路边杂草的绿色汁液、教堂里的蜡油、雇主花园里面的浆果……都成为了构成她动人画作的一部分。

夹缝般的生存环境给予她的不只有吃不饱饭的伤感,还有自然赐予她的朴素灵感。

如果感到非常悲伤抑郁时,你会做什么?就到大自然中去,抱抱大树,和鸟、花、昆虫说说话,心情就变好了。这是影片中萨贺芬给的答案,是在旁人眼中她精神不正常的表现。

萨贺芬忙完活儿会跑到野外,坐在大树上,像孩童一样晃着脚,仔细听风说话;她会一个人坐在青草田野上望着天,感受风吹过草木的力量;她会在林间洗衣服的河里沐浴,赤身在河里走着,感受水波的冲击;她会在某一天不经意地抬起头,被头顶树叶间洒落的细碎阳光迷住……她是大自然的孩子,只有它能理解她。

萨贺芬对大自然说,对自己说,是她的守护天使喊自己回家画画了,这是她的信仰,是她执拗的原因。虽然现实荒凉,但是她的内心色彩斑斓,这是人们透过作品可以体会到的赤诚。


伯乐带来了幸与不幸

也许大多数艺术家拿到的人生脚本都是终有一天伯乐会发现默默无闻的自己,所以在幸运女神眷顾之前只需要等待。但是,萨贺芬对发现她天才一面的伍德先生说过,她不喜欢不确定的等待。

威廉·伍德是来到桑利斯的德国艺评收藏家,他是那个发掘了毕加索和亨利·卢梭的人,这次属于萨贺芬的机会来了。伍德一开始并不知道家里其貌不扬的女佣萨贺芬有画画的本事,从言谈举止中,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傻乎乎的。

在当地名流的一次艺术沙龙中,伍德被旅馆女主人放在墙角的画吸引住了目光。那是萨贺芬画的苹果,真诚质朴,色彩饱满。伍德被深深打动,他非常认可萨贺芬的才华。

这是中年萨贺芬人生的转折点,来得太迟,但还好来了。

转天,伍德兴奋地问正在干活的萨贺芬,能不能给他看看她画的其他东西。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萨贺芬的作品感兴趣,面对伍德的话,她呆住了,而看到画后真正被震撼的是伍德。这些简单但极具生命力的画惊艳了他。

伍德在巴黎有自己的画廊,会打理萨贺芬的画。她很有天赋,但稍显稚嫩,还需要多加练习。她用伍德资助自己的钱买空了杂货店的油漆,还清了欠款和房租,决定专心创作。

可是,幸运女神没有一直庇护着前途无量的萨贺芬。“被抛弃”似乎是她人生的关键词,孩童时期父母的离世和年少时未婚夫的不告而别让她被失望笼罩。人到中年,欣赏她才华的伍德终于出现,她却没料到自己终究还是会被留下。

一战战火很快蔓延到了法国,有叛国之嫌的德国人伍德必须要离开小镇避难。他曾经给了萨贺芬光亮,这时要亲手将它熄灭。紧要关头伍德能给萨贺芬的口头承诺只有战争过后他会回来。萨贺芬已经对这种话麻木了,因为她知道痴心等待的结局只是再一次被抛弃。

和妹妹逃走时,伍德没有带走萨贺芬的画,“不要停止练习”是一直萦绕在萨贺芬耳旁的话。

她不喜欢不确定的等待,但还是不得不接受它。在伍德不在的日子,萨贺芬只能乖乖听他的话,伴着窗外的炮火声,用酒压抑着恐惧,让自己沉溺于画画与黑暗。萨贺芬用如烟火般绚烂的花来遗忘战争及伍德带给自己的失落。

萨贺芬的雇主们都离开了,战争结束后,她丢掉了原来的工作,日渐衰老的她也干不了重活赚钱了。

萨贺芬没有钱去买炭火,只能硬生生地挨过寒冬,还好她周围的人非常善良。杂货铺老板会为她提供颜料,时不时还会给她食物;住在一栋楼的女孩会给她送来一碗热饭;她日日向圣母祈祷,天天练习画画,天真地等着会回来的伍德。


被命运彻底打倒

另一边,战后的局势趋于稳定,伍德和妹妹及画家男友在法国乡间的别墅生活着,他几乎忘了还在桑利斯傻傻等着自己的萨贺芬。

某一天,他和妹妹在报纸上看到了桑利斯小镇画展的报道,他想起了那个笨拙的女佣画家。他来到了画展,被拐角萨贺芬的大幅画作震惊了,像眼睛般的叶子舞动着,包不住炙热的情感,比之前作品更成熟且更具冲击力。

伍德找到了萨贺芬,她说:“先生您回来了”,这句熟悉的问候仿佛还在昨日。伍德和萨贺芬都老了,但是她眼中的光还如他们上次见面时那样明亮清澈。

伍德这一次想要兑现来晚的承诺,为萨贺芬在巴黎开画展。他送给了她高档的画布和颜料,以及一大笔赞助费。但是萨贺芬的愿望是期待有一天伍德能用他漂亮的字给自己写一封信,通过邮局递到自己手中。她渴望有人记着她。

萨贺芬回到桑利斯后,用伍德给的钱租了一层楼画画。她画了连接天地的生命之树,伍德和其他人看到之后都惊讶得说不出话。萨贺芬有时也会害怕看自己的作品,巨幅上如火般跳跃的树叶是天地神性的具化,是她的一片真心,是她对抗孤独的方法。

画画的人会用不同的方式去爱。萨贺芬在画画的时候,会在心中见到自己爱过的人。她想,那个人和她一样,会在某天想起自己,所以她不会感到孤独。伍德答应萨贺芬,她如果再画几幅这样的作品,他就可以帮她开画展了。

萨贺芬高兴极了,她感受到了照进现实的光,沉浸在即将办画展的喜悦中。萨贺芬买了很多用不完的日用品,搬空了杂货铺;她去看了有很多房间的别墅;她订做了塔夫绸的结婚礼服,将高昂的账单寄给了伍德。

时势造就艺术家,而萨贺芬的运气可能差了一点。随着欧洲经济萧条,没有人肯花钱买画了,伍德不仅付不起账单,连承诺许久的画展也办不了。他没有料到现实对艺术的打击是压垮萨贺芬的最后一根稻草。

萨贺芬不解,她已经和圣母保证过了自己要开画展,守护天使也在去的路上,而这次她要失信了。她说过自己的灵感来自于上天,画展流产是她对自我信仰的背叛。

萨贺芬疯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喃喃自语,说着人们听不懂的话。某天清晨,她穿上了做好的结婚礼服,打扮成新娘的模样,挨家挨户敲门,将家里的东西留下,说着自己的画受伤了。在街道的尽头等待她的是治安警察。

萨贺芬被关进了疗养院,人们一致认为她疯了。她被命运击垮了,不再画画。伍德来看望她时,想告诉她画已经卖出去的消息,但为了不刺激到她还是没说。

伍德能做的只有给她换一个单人病房。外面有一棵大树,那是萨贺芬说过她伤心时最能治愈她的东西。虽然萨贺芬不再创作,但是伍德将画展的事还放在心上。

电影结尾处,穿着黑色裙子的萨贺芬来到了自己的新病房,她被窗外的那棵大树吸引了目光,内心平静,搬着椅子缓慢地回到了树下,宛若电影开头的自己一样。

我们有时会说作品是艺术家心灵的写照。画家境遇与情绪可以从对应时期的画作中推出一二,但是萨贺芬可能游离于这个定律之外。如果看画的人不了解这个“被疯子吞掉的天才”,可能看不出那时的她处于贫穷与饥饿的磨难中。色彩与勃勃生机掩盖掉了萨贺芬的迷茫,也许能从她画中独有的浓烈与纠缠,瞥见她沦为“疯人”的前兆。

“不疯魔不成活”是萨贺芬被命运打倒的勋章,但是她从来不是失败者。在人生的花落花开中,守住信仰,她不想败给的只有自己心中的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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