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乡散记：“五一”回家看娘，听娘唠叨
也曾想，今年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远行，觅一处依山傍水的清闲之地，在那儿喝喝茶、看看书、发发呆，静享一个人的清静日子。
然而，七旬过半的娘打来电话，说想我了。“五一”假日，便回家陪娘，听娘唠叨。
没有犹豫，不用考虑，不需理由，收拾简单行装，称上几斤新鲜菜蔬，带几斤娘爱吃水果，便挤上回乡下老家的班线车，一头扎进苗家山寨的大山中，回家看娘，回家陪娘。
父亲离世好几年了，娘还是不愿意随我到县城里来生活，娘说她不习惯县城里的生活，她喜欢乡下的田园烟火味。
我也就随娘的意，让娘少些烦恼，多些自在。
娘是个闲不住的人，七十多岁的人了，仍在屋前屋后的两块田里耕种。春夏种上黄豆、玉米和一些时令蔬菜，自给自足；秋冬时节，种上油菜、萝卜白菜。
夏秋瓜果成熟时，娘便会打来电话，让我回家，嫩黄豆、青辣椒、小南瓜、西红柿、长豆角……，让我们分享她的劳动成果，常常大包小包让我带回县城里。
每年娘种出的油菜，总可以榨得一百多斤菜籽油，让我带回县城。一直以来，我们一家菜籽油从来不用买，一直吃着娘给这些菜籽油。年迈的娘，还在换着花样默默切疼我，爱我。
家就是娘，娘就是家。回家叫上一声娘，似乎这才算回到了家。
娘乐呵呵地应着，搬来两张木凳子，我便跟娘一起坐在院子里，就像小时候那样，粘着娘一起坐，坐到娘的跟前，抓着娘的衣襟。
“久能农包阿高满过囊，沙来来几初冬猜，禾米来把粥催沙几东啦，老马、老羊、八高、满剖四杰，爹禾米久几初狗冬揪……”（苗语：今年像我们这一班年纪的老人，都不能再做农活了，好几个连门都不出了，老马、老羊、你四杰爷爷，都好几年不出门做农活……）娘一边掰着手指儿数着，一边跟我唠叨起来。
我有好些年没有见到寨子里的这些长辈了，虽然我也常回寨子里看娘，可几乎很少去串门，娘说着这些长辈名字，对于我，他们的样貌仿佛依然停留我童年时的样子，从不曾想到，岁月把他们一个个磨得老态龙钟了。
“娘，剖四杰对汝身体呀？包不四杰来？”（苗语：娘，我四杰爷爷身体还好吗？我四杰婆婆呢？）
“满剖四杰，沙鱼固羊久啦，殴打久能沙送狠，几东把粥杰漏很；满不四杰沙过汝很啦！”（苗语：你四杰爷爷，八十多岁了，这几年身体不好，不出家门好长时间了；你四杰婆婆也很老了！）
一晃眼，寨子里的这些父辈们都七老八十了，他们一个个都老了。想想，我们这一代人也年过五旬了，他们又怎能不老呢？
娘说她今年来身体越来越差了，年轻时积劳成疾的娘，坐久了站起来很是费力，站久了坐下来也得费很大劲。跟娘说，年纪大了，一个在乡下老家不方便，我们也担心，让她随我们到县城生活，我们也好照顾她。
然而娘总坚持说，再看看，实在走不动了再去。拗不过娘，可又担心她。怕我不在时，娘有个三长两短，或头痛脑热什么的，身边又没有谁知道 ，没有帮着照顾。现在，每天手机不敢没电，不敢停机。今年四月，在家里给娘装上网站，安装了视频监控。这样，就可以在视频里看看娘去哪儿，娘什么时候起来了，什么时候睡了。
四杰爷爷一家同我们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父亲离世后，四杰婆婆常常来陪娘说话，安慰娘。娘闲时，就常常到她们家串门，跟四杰婆婆聊天。
“满哩沙呆沙嘎，嘎候刚初满假事。某改包就高农包老拿的呆，奶妈打工木啦，禾剖禾公、禾打禾大，沙几东包几囊，满禾米来，念奶囊东召奶弩刀啦；满禾米来，刀几图了，修最最沙木打工啦。”（苗语：你们要教育了孩子，莫让孩子做学不好做坏事。你看我们寨子里的和我的孙你们儿子一样大的，爸爸妈妈打工去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讲不听教不听，有好几个，去偷人家东西被人家抓到了；有好几个，也不读书，小小年纪也跟人家去打工了。）
“娘，阿肉能来来木打工，挪呆挪嘎，几沙几包，一当差刀了，都来囊呆图刀几到刀，禾作几接，阿代绕就接农囊，亚召木打工打起刀里农！”（苗语：娘，现在村村寨寨的人，个个都打工去了，留下孩子孙子，不管不教，钱赚到了，自己的孩子读书冒得书，哪样不成，一辈子就成成这样子的，最后只有再去打工过日子！）
“尼囊，阿久差起，来来朴打工汝很，刀几当久标久到，差呆补偶，能汝农汝。阿肉能差念，木打工呆几来沙几来包，汉呆汉嘎，禾作几接。”（是啊，开始时，个个讲打工好得很，找得钱起屋建房，娶亲成家，吃香喝辣。现在才明白，去打孩子没有人教没有养，害了孩子害了孙子，啥也不成。！）
娘是农村人，娘没读过书，也许看到太多了农村父母打工后，这些留守儿童长大后又步入父母的后尘，又去打工讨日子的苦，所以娘才有这亲感叹。这不得不让人们思考。
有人说山东淄博热，是一种思路热，是一种工作作风热。我想：工作思路和工作作风之热背后的关键，是人，是地方一方诸侯的父母官，父母官的观念决定一个地方的发展与未来。如果不是马晓磊这样的领头羊，又哪有淄博之热呢？
在家陪娘，听娘唠叨，娘开心了，精神头也好了。家，是个有陪伴才有温暖的地方。常回家看看，钱是赚不完的，工作也是做不完的。而我们陪父母亲的时间是有限的，别等错了过才去后悔。
娘在，家就在。家在娘的唠叨中，家在娘的粗茶淡饭里，家在娘不求回报的母爱里。有娘，家是暖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