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游志】布加勒斯特：雕栏画柱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布加勒斯特是罗马尼亚的首都，在罗马尼亚语中，这座城市的名字读音是“布库尔什蒂”，意为欢乐、愉快，由此单从字面上看，这是一座欢乐之城。几经历史变迁，曾经的欢乐之城，人们是否依旧生活的欢声笑语，富足安逸？

罗马尼亚大剧院

在风云际会的东南欧，历史舞台上时常闪耀光芒的是布拉格、布达佩斯、伊斯坦布尔，人们的目光往往略过了布加勒斯特，这座在多瑙河支流登博维察河畔的城市。在欧洲，布加勒斯特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历史悠久古城，其见诸于文献的历史迄今已有500多年（当然这个在我泱泱华夏，根本就排不上前一百名）。

老城街景

真实的历史和美好的传说，似乎没有太大的相悖。罗马尼亚民族于1477年战胜了土耳其人的侵略，便将登博维察河畔的这个城堡命名为布加勒斯特布加勒斯特，即“欢乐之城”。 20世纪之前的布加勒斯特，波澜不兴，顺风顺水，当之无愧的“快乐之城”。

老城街景

布加勒斯特依水而居，登博维察河穿过市区，向多瑙河流去，把城市一分为二。城内外的十数个大小不一的湖泊，显得这个城市格外柔美。柔美到几乎使游客忘记曾经的战火和冲突，血腥和变革。可是当地人也许记不清二战时期德国法西斯的武力侵略，但是怎么会忘记“十二月风暴”，毕竟才刚刚过去不到30年。

维多利亚大街

说到布加勒斯特，你会想到什么？50+的人们会想到一代枭雄齐奥塞斯库，40+的人们会想到流行音乐天王迈克尔·杰克逊，这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却又是两位都曾被“妖魔化”的公众人物，又是怎样的机缘巧合，能把他们和布加勒斯特这个城市联系起来？

重拾前朝旧梦

“十二月风暴”爆发的革命广场与罗马尼亚内务部大楼

对于年纪稍长的中国人，尼古拉·齐奥塞斯库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这个曾经6次访华的罗马尼亚前最高领导人，曾经享受过“中国人民的亲密朋友”称号。对于罗马尼亚人来说，他既是历史的创造者，也是铁腕的独裁者，毁誉参半、功过皆有，不能一概而论。

1989年的齐奥塞斯库

1918年，齐奥塞斯库出生于罗马尼亚偏远山村，自幼家庭贫苦，刚满13岁就离家到大城市布加勒斯特讨生活。1965年，时年47岁的他接任党中央第一书记的职务，到了1974年，又被选为国家总统。至此，曾经的山村穷孩子齐奥塞斯库终于登上了权力的顶峰，开启了长达25年的齐奥塞斯库时代。

曾经皇宫的阳台上齐奥塞斯库发表最后的演讲

齐奥塞斯库对罗马尼亚的国家发展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也是无法否认的。在他主政的25年间，罗马尼亚成为当时东欧社会主义阵营里的经济领军者。齐奥塞斯库极具个性，在东西方阵营对峙中，既抗衡西方资本主义阵营，又不畏苏联的强势，自始至终独立于莫斯科之外，保持了罗马尼亚主权的完整。齐奥塞斯库一直和中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还为中美关系的破冰做出过贡献。

国家军队宫

权力的背面是欲望，俯就的地位往往导致肆无忌惮。从70年代开始，随着对齐奥塞斯库个人崇拜的盛行，他开始居功自傲、闭目塞听，脱离了人民群众。齐奥塞斯库在浑然不觉中滑向毁灭的深渊，也葬送了罗马尼亚的社会主义事业。

内务部大楼前的雕像

1989年的12月，人民声讨齐奥塞斯库的声音逐渐高涨，最终爆发了震惊世界的“十二月风暴”。失去民心的齐奥塞斯库在布加勒斯特巷战中兵败如山倒，曾经的最高领导人，在转瞬间被反抗的民众推翻，短短几天之内从巅峰到地狱，甚至都没有留给他申诉的时间和权利。

抗议者烧毁齐奥塞斯库照片

齐奥塞斯库曾影响了罗马尼亚国民议会宫—人民宫（People's House）的前世今生。人民宫宛如一艘巨大战舰一样坐落在布加勒斯特市中心的Dealul Spirii山上，是欧洲最大的行政大楼，也是每个游客必到之处。而人民宫的修建，起源于齐奥塞斯库企图昭示自己至高无上权力的虚荣心。

人民宫

齐奥塞斯库深受1971年朝鲜平壤访问之行的启发，轰轰烈烈地要把布加勒斯特建设为“能与伟大领袖匹配的伟大首都”。1977年罗马尼亚地震之后，齐奥塞斯库开始部署《布加勒斯特重建计划》，而人民宫的修建就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在市中心修建一座在体量和豪华程度上都堪称举世无双的建筑，便成为齐奥塞斯库实现自己梦想的一枚重要棋子。

人民宫内部

站在人民宫面前，楼体上整齐划一的窗户好似几百双眼睛，居高临下注视着布加勒斯特的一切。庞大的体积令人生畏，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面、柱子和屋顶，则更是让人感慨政治的无情。齐奥塞斯库几乎动用了罗马尼亚全部的建筑资源，倾注了满腔热情，但自己却没有等到人民宫落成的那天，就葬送在了1989年那场突如其来的革命里。

人民宫

30年的时间，尘归尘土归土，曾经的是非功过，任谁评说。如今，尽管大多数的罗马尼亚人对齐奥塞斯库仍忌讳莫深，但他已经不再被“妖魔化”了。罗马尼亚人的沉默，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反思，毕竟齐奥塞斯库曾经作为罗马尼亚的最高领导人，为国家的独立、革命和发展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虽然他在处理内政事务上，有失公允，但他最终得到的屈辱结局，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中央大学图书馆

当往事随风逝

九年前的6月25日，流行音乐天王迈克尔·杰克逊离世，一代巨星陨落，传奇时代终结。他的音乐能操纵人心，他的舞蹈能反转地心引力。迈克尔·杰克逊与布加勒斯特有着深厚的渊源。他在布加勒斯特的国家体育场举办过两次演唱会，分别是1992年的《危险》和1996年的《历史》。两场演出都精彩异常，1992年的演唱会更是被誉为天王一生中最经典的一场演出。

MJ的92年《危险》演唱会

沸腾的布加勒斯特国家体育场涌进了7万多观众，还有数不清的乐迷围绕在体育场外聆听。罗马尼亚官方派出军队出动来维持秩序，全场有5000多人因为情绪失控而昏倒，而这些昏倒的人全部由歌迷自行高举抬出，交给工作人员送到场外即时待命的超过2000人的医疗队救治。一时间布加勒斯特万人空巷，盛况空前。谁能想到，这距离国家政权变革仅仅过去了3年。迈克尔·杰克逊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东欧剧变之后，有胆识开演唱会的第一位天王巨星。

Herastrau公园的MJ纪念碑

迈克尔·杰克逊2009年逝世后，罗马尼亚人在布加勒斯特最大的公园Herastrau公园为他修建了一座纪念碑。白色石碑上有MJ的经典舞台造型与一句话“他的音乐将永存（his music will live forever）”，表明罗马尼亚人并没有忘记这位艺术家。“快乐之城”布加勒斯特曾带给了迈克尔·杰克逊无上的荣耀，留给了歌迷无限的回忆。希望MJ在天堂也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