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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教育的悲哀

2017-08-29  本文已影响105人  不如不遇_

我在农村长大,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从来没有人和我提过“性教育”。

六年级的时候,班上一两个女生发育得比较早,已经来了初潮,她们之间有隐晦的交流,但那是别人听不懂的。和我睡一个床的女孩子把姨妈巾放在铺盖下边,她告诉我,女生来月事的时候不能和男生靠近,不然是会怀孕的。想想真是可怕。

初一的时候我的尾脊骨莫名地疼,有经验的女生告诉我这是“信号”。我羞涩地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妈妈悄悄问我“那你要不要带‘那个’?”妈妈她们那一辈人把“姨妈巾”称为“那个”,把“月经”称为“好事”。经历了这么久,我一点儿也不认可,这是一件好事。

我们那时候也有生理课,但是一定是男生女生分开的,估计也就只针对女生。没有人会对男生说:“你要注意啊,因为你们也有可能受到性伤害。”哪怕给女孩子讲,也只是说些月经的注意事项。没人敢把“强奸”“性侵”“性骚扰”这些话撂到台面上来。

初二的时候,一群还在流着鼻涕的男生在教室里大喊着“某某某,我命你率三千精子兵,攻打子宫城。”课上老师含糊其辞的说法没有带给他们科学的认识,一知半解的状态最是可怕。

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方法去探索,去释放来自性的无形的压力。大街上会有很多人发放“博爱”“同济”的宣传杂志,里边是穿着暴露的女性图片和乱七八糟的男女故事。整本书颜色媚俗,散发着劣质纸张的气味。初三的时候,班上几个男生在宿舍里聚众看这种小黄书,被班主任抓到了。

《岁月的童话》里边,刚好也有这样的情节。上完生理课后,小女生都跑去买卫生垫备用着,男孩子好奇跑来瞎打听“听说你们女生都跑去买内裤也,你们买内裤干嘛?”

后来,“月经”“大姨妈”不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儿,也有男孩子在军训前买了姨妈垫做鞋垫儿用。这些生理知识不再那么隐晦,但是实际上,我们心目中的牢笼依然没有打开。

我看到过一个例子,有人去高校做性知识讲座,一个男生气冲冲地对她说“你讲这些,你就不感到羞耻吗?”主持人反问,“你觉得性知识羞耻,平日里脱口而出‘操你妈’的时候,你感到羞耻过吗?”

我们的文化里,对性的态度,总是有些不恰当。要么是隐晦扭曲到谈性色变,要么是曲解误用到高声呼唤“性解放”,滥性成瘾。

无论是“某某炮王”也好,学生感染艾滋也好,还是学生怀孕流产产子弃子也好,在这些故事里,我们从来没有把“性”当做一门科学,一种知识。人们自以为了解它,其实对它一无所知。人们自以为能够坦然面对它,其实在它面前原形毕露仓皇逃窜。

自今年的五月份起,我和学校里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组建了团队,参与了志愿百团服务留守儿童活动。我们的团队最终对接了黄冈县的XX希望小学。

我在团队里负责“性教育”板块。自从接下这个任务之后,我丝毫不敢倦怠。从知乎和各类微信公众号、到胡萍老师《善解童贞》、到《中国青少年性教育指南》、再到益微青年分享的各种资料……从课程设计到PPT的制作,我全部都尽心尽力甚至倾尽全力,一想到这件事身关孩子的健康,安全和未来,心里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忧虑和压力。我觉得他们缺少的太多了,我需要给他们讲明白的东西也太多了,但是因为时间有限,我必须得尽量压缩,把最重要的东西教给他们,让他们学会保护自己,别给这个世界伤害他们的机会。

我看到的每个案例都让我触目惊心,一想起《熔炉》、《素媛》,就有深深的担忧和害怕。

给二年级的孩子上这样的课,他们吵吵闹闹,我很难压制住场面,有互动和游戏的时候,他们很兴奋甚至停不下来。讲到一些枯燥或许说他们听不懂的内容的时候,他们就一脸懵逼了。

第二次去的时候,我们教三年级的学生。我依然坚持着上我的性教育课程。其实我在想,如果让孩子们选,他们一定不愿意上性教育课,他们会更喜欢美术课手工课。但是孩子们往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想要的东西固然重要,需要的东西却也必不可少。

这次我准备的课程是“防范性伤害”,对一群八九岁的孩子来说,性伤害是一个太陌生的概念。尤其他们生活在山区,在一个谈性色变的文化氛围里,他们所有的性知识要么来自父母含糊不清的说教,要么来自某些色情成分很高的图片文字视频。

没有人给他们讲过什么是隐私部位,他们在听到“尿尿的地方”的时候脸上会浮现出奇怪的笑容。

说实话,去罗田一次真的很累,到达的那一天晚上我只想瘫在床上,孩子们也不会百分百地配合我们,看到他们吵闹我会很心酸。我有些挫败感,但是我相信我做的事情是对的,哪怕他们还不懂,我也需要在他们的心里留下这样的印象和认识,那就是“懂得保护自己,不要让别人伤害你。”我每每想起这个,我就又充满了动力,如果这个世界不能给他们安全保障,我们得教会他们如何保护自己。

我始终相信我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2016年6月新华网发布的《儿童遭性侵现状调查》显示,三年间最少有上千名儿童被侵害。最近微博上沸沸扬扬的“堂姐妹遭爷爷辈男子性侵”也让人触目惊心......如果发生在这些孩子身上的悲剧还不足以让我们反思、让我们警醒,还有多少孩子会在蒙昧中失去他们的童贞,酿造人生的悲剧。

性教育,儿童性教育,永远都不该是一个遮遮掩掩、不能见人的话题。很大程度来说,我们这群受过十多年教育的人也仍是“性知识文盲”,我们甚至都还不能正确的看待它、对待它。这是我们的悲哀,也是孩子们的悲哀。但是悲哀不应该被延续,悲剧也不该再过多地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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