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关系

一场婚姻的体面全碎在瓷碗里

2025-04-14  本文已影响0人  曲散人终dc2cb02349c

我永远记得二女儿满月那天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进厨房,却照不亮婆婆端出来的那几盘冷透的剩菜。青花碗沿结着油垢,扣着半块蔫黄的清蒸鱼,排骨是隔夜回锅的,土豆牛腩的汤汁已经凝成白色的油冻——这就是婆婆所谓的“招待亲家”。

我的父母攥着塑料袋站在客厅,里面装着刚从老家带来的鹅蛋和土蜂蜜,掌心的汗把塑料袋洇出深浅不一的印子。他们凌晨五点搭鹅厂的货车进城,转了三趟公交,鞋子上还沾着田埂的泥星子,此刻却像被烫了手似的,盯着餐桌上的残羹说不出话。

老公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得飞快,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庭聚餐。直到我妈开口问:“亲家母,这菜是昨晚的吧?”婆婆擦着围裙冷笑:“现在年轻人讲究节约,剩菜热一热不浪费。”他这才抬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吃完这顿,我们离婚吧。”

瓷勺“当啷”摔在地上,裂成三瓣。

六年前我还是个攥着简历跑招聘会的农村姑娘,他是公司里热心的“前辈”,会在下雨天绕路送我回家,会记住我随口提过的家乡口味。怀孕三个月时,他父母捏着B超单说“孩子留下就结婚”,我以为那是接纳,后来才懂,他们只是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容器。

大女儿出生时,婆婆在产房外听说“是个丫头”,转身就把保温桶塞给护工:“给她随便弄点小米粥,省得浪费粮食。”二女儿满月前,她指着我肚子骂“肚子不争气”,说“养两个赔钱货不如趁早散了”。而他永远缩在父母的阴影里,像块没有温度的石头——直到今天,把“离婚”两个字说得比当初的“我爱你”还要顺溜。

“就因为我生了两个女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他终于放下手机,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不耐:“我妈说的对,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娶你有什么用?”父亲的巴掌先于怒吼落下来,掀翻的汤碗泼湿了他的西装裤,母亲哭着把我往身后护,怀里还抱着刚满三十天的婴儿。

满地狼藉中,我忽然想起订婚时他说“生男生女都一样”,想起大女儿第一次叫爸爸时他眼里的光,想起无数个被婆婆骂哭的深夜,他翻个身背对着我说“别跟老人计较”。原来所有的温柔都是浮沫,藏在底下的,是根深蒂固的“香火”执念,是对我和我整个家庭的轻蔑。

两个女儿在婴儿床里啼哭,婆婆还在骂“乡下人没教养”,而我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忽然明白:当婚姻里的尊重和爱意,连一顿热饭都换不来时,剩下的只有一地冷透的剩菜,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该带着女儿们离开吗?可是她们那么小,小到还不知道,妈妈的婚姻,早就碎在了这顿充满羞辱的“满月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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