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从小到大，我收到的最多的评价就是“乖巧听话”，小时候听着还蛮开心，长大之后再听到这样的评价就想当众逃离。大人们的好评，在我这里却像一个差评。

因为遵循着“要听妈妈的话”的原则，长期处在“乖乖听话”的状态，某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盲目羡慕那些翘课、早恋、敢和老师家长对着干的孩子。

某次，看电影看见里面一个乖巧的女高中生突然就成了女青年混混，总觉得那个女生的心理和我的很像。可能当时还是太怂了吧，没有成为女青年混混。只是越长大越成了我妈的不听话的孩子。

报考大学的时候，我还是听我妈的话选报了一个省内的大学。我第一次比较重大的背叛是偷偷摸摸报了一个我自己选的专业。

填报完过了几天，我才和她说，我没有报金融也没有报会计，但我答应她到时候会去辅修其中一个。上大学之后，我去选修了，没过多久，我申请退出选修双专业。妈呀，数学真是太难了，学到整天吃不下饭。

被病毒逼着留在家里挺长一段时间，原本应该母女情深，但越来越发现和妈妈有一些难以化解的矛盾，天天揪着这些矛盾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闹着。比如，她希望我留在离家近的城市工作，我却想跑远一点；比如，她觉得人这一辈子生孩子是最重要的，我却觉得爱情应该比孩子重要。

“你还小，你不明白，你这样做以后就知道错了。”

“如果我什么都要听你的，你当初为什么还要送我去读书，我全都听你的，就这样生活一辈子好了。”

我知道，我的话可能会刺疼她，而她的一意孤行也令我心里乱糟糟的。

最重大的一次背叛，至少对我妈来说，这是最重大的一次不听话。我选择了一个离我几个省远的男孩子恋爱。她劝我分手，说隔壁家的孩子多听话，父母觉得不行就立马分手了。

“别人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我不分。”

我妈气得晚上睡不着，三更半夜发语音消息来劝说我，声音里有点哭腔。

我默默打上三个字：我不分，果断发送了出去。

她开始觉得我会变得任性。我像极了玫瑰花的刺，会扎疼她，只有刺没有花。我的确还没有足够的成绩来向她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但慢慢她好像明白了一些。

“你选你喜欢的专业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听大家说金融会计专业容易就业。”她只是害怕我以后找不到工作不能安心过日子，生活到处碰壁。

在家里吵完架，准备离家的时候，因为疫情原因，我拒绝家人外出送我去火车站，于是自己打了滴滴。村子里被封，外面的车进不来，妈妈还是骑摩托车载我到大路旁和滴滴司机汇合。到火车站的时候，我掏出手机，看到一张她发来的照片，是我刚坐的那辆车的车牌号码。

她还是一如既往担心我。我发消息给她：妈妈，别难过了。她回我消息：大家快快乐乐就好，注意安全。

“其实，这个男孩子也很不错，很懂事。就是怕你以后真和他在一起了，你被欺负我也不知道，怕你在那边孤单。”村子里有好几个女孩去外面打工和外省的男孩子谈恋爱了，最后被骗，结果让人很难过。所以，我也能理解妈妈的担心与牵挂。

不过，我确实也需要不听话一点。

我可能会带有弄疼妈妈的刺，但我也会努力开出一朵花来，那时候我还做着我选择的事情，而妈妈也不会疼，她会看到花，我会亲手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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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首发在公众号：住进鸟眼睛以后

作者：95后，写文，读诗，爱听电台，喜欢录音，习惯在公众号记录生活和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