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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她,还记得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朋友吗?

2016-02-01  本文已影响3068人  bb627ab3afc2
李克勤演绎《遥远的她》

这期的《我是歌手》,好听。

李克勤演绎了《遥远的她》,这首曾经为张学友带来无数赞誉的歌曲。

而且,唱的粤语。

也许,用粤语才有那种淡淡的忧郁,爆发时又铿锵又爽快

克勤的方式,跟学友不一样,跟奕迅的也不一样。

不像学友的深情,不像奕迅的隐泣。他唱得更坚定、更草根,更有张力,就像诉说着一个朋友的故事,对方可以是女孩子,也可以是男孩子

不知你感受如何,反正我是想起来了我少时的朋友。

想起了儿时几个亲密的玩伴,他们去了另外的世界,永远的去了,轻轻的,那么干净,稚嫩的脸庞,没有体验过爱情的妙趣,没有守住妈妈渐长的皱纹,甚至都没有享受朋友的念想。

真的很感谢克勤,感谢《遥远的她》,重新拉起了我对小伙伴的念想。

我想这也应是他们,让克勤给我,带到人间来的信。

在远方的她 此刻可知道

这段情在我心 始终记挂

他们真切地活在那段时光里,快乐无比,没有忧虑,充满欢笑,每天骑着自行车,流着鼻涕,迟到站在教室门外的墙角,相互拉扯着衣角,嬉笑门口学校早餐的神仙米汤,发黄的馒头,斜眼瞧着走向办公楼开小灶的校长小儿子。

是的,他们一直都在,就在那个时光里,只是我回不到那了,我买的是单程票

高铁都这么厉害,上天入地,能修一条回去的线路么?


1

一凡。

他真的叫一凡,不是明星,就是我的朋友。

我们很小就认识了,三两岁的晚风,半晌的草地,四五位妈妈,一张花布巾,几包方便面,数罐健力宝。夕阳温柔抚在每个小孩的屁股上,肆意地拍打,追赶着,到黄昏……

文化宫那时还有湖,我们一家一艘小船,脚踩着竞逐,将情谊划进我的心里。

三两岁的晚风

一凡很聪明,比我小一岁多,个头很矮。而且一直比玩伴们矮。

我们的妈妈是同事,也算是那时的闺蜜。

初中,我从工厂子弟学校,来到了市里的初中。来到了九班。

当时的我,发育早,个子算高(虽然后来也就一直这么高),坐在最后排,一凡坐在第一排。

当时的班主任,姓龚,跟一凡一个姓,很严厉的一位太太,眉宇间充满了革命样板戏的杀伤力,每位有缺点的孩子,都是她的阶级敌人。当然,我也属于这样有缺点的孩子,因为个子高了,这在龚老师的字典里,是坏孩子的代名词。

不过龚老师对一凡很温柔,常常上课提问的时候,走神。“一凡,你觉得这题怎么做啊?”

轻声细语,如同现在一位太太喊着“吴亦凡”时的那种轻柔。

后来才知,龚老师,是一凡的姑妈。

好像当时,在九班,龚老师的亲戚挺多的,还有团支书,妈妈是龚老师的侄女还是什么。团支书后来当了公务员,考入了中央,给一位特别的大领导当秘书。

一凡喜欢打游戏,我也喜欢,还有学霸、包子和黑皮,我们玩任天堂的卡带机,《三国志英杰卷》《火焰纹章》,还有因98世界杯火热的足球,我们把阿根廷队全部改成了当时我们班同学的名字,去征战世界杯,捧起过一百次大力神。单前锋巴蒂斯图塔,改成了 沛,当时我们班的足球王子,跑不死的肉球,鲁尼式的人物,现在定居到江西德兴,成为一名正直的人名警察,不再追赶足球了,只追赶坏人

一凡也是喜欢踢足球的,而且我一直认为他水平不错,但是因为身材矮小,速度和身体都不占优势,同学们就老让他去守门,我看得出,他非常渴望能在场上奔跑。不过他守门技术非常好,拿到全校去都不差。大概是因为他热爱这项运动,珍惜这种参与感,既然不让他踢,那守门就一定要认真,不然就只能去做看客了。他曾经认真分析过每周四晚央视的《足球之夜》关于门将技巧的节目,喜欢 伊基塔 奇拉维特南美门将,我们甚至还嘲笑他的小众,他坚定地说南美门将才是最有个性和水平的,是值得永记的

现在回想,真有道理,南美球星打小生活艰难,不被认同,不像欧洲球星那样出道就万众瞩目,在细小的空间,追逐绿茵的梦想,小小打磨自己的技术,那后脚跟解围和神奇任意球,向世界怒斥着豪情。

这不正是一凡么?

初三,一凡跟其他十三位分去了培优班,最后以高分考取省重点高中。

高一,他请了长假。

去了医院。最后一直都在那,只是医院不同而已。

老家、武汉、西安、北京。

在北京,由于病情极度恶化,父母咬破嘴唇,忍痛答应了医生的建议。

于是,一凡少了一条腿。

想想看,一个15岁少年啊,一个梦醒来,哭着问妈妈,

“我的腿,到哪里去了?”

残酷如此。

最后,他还是回到了老家,躺在清冷的病房里,爸妈整天守护,笑不得,哭不得。因为他们是亲人,他们都不希望对方伤心。

那个冬天,我们一圈小伙伴,买了各自的礼物,去医院看他。舟好像买了一个音乐盒,在明堂市场,那时的明堂还有球场,他希望让一凡在冷清的时候,奏一段音符,一如十六年后的这个冬日,他建了微信群,让同学们一齐敲出了回忆的音符。

我买的是一双守门员手套。我把两只分开,一只送他,一只自己留着。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选择这件礼物,我总觉得就是这个,这手套能带着一凡的理想和向往,健康起来,跟我们一齐,挥斥方遒,用脚后跟在门线解围,大力抽射任意球破门……

只是可惜,我的手套,没能拉住他的手套。

2001年的夏天,我因为一个小手术,在医院住了十来天,跟一凡在一层楼,他妈妈来我病房哭了数次,情况很不好。一凡自尊很强,不想有人看他,只是一个劲躲在房间看金庸武侠,也许只有侠客传奇和魔教神功,才能止住他心里伤口的血。

我一直都试图复盘换位他那段时间的心路历程,但是真的,真的做不到,没有经历过,怎样体味那昏暗的病房里,投进的光柱中,那些细小尘埃的哀乐?

也就是萨马兰奇念出了“北京”两字后不到两周的一个晚上,妈妈从睡梦中起身接了一个电话,迅速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我问妈妈怎么了,妈妈略带哭腔说,

一凡走了。

……

遥远的她 仿佛借风声跟我话

热情若没变 那管它沧桑变化

但这天收到她爸爸的一封信

信里面说血癌已带走她

但觉得空虚的心仿佛已僵化

过去事像炮弹心中爆炸

2

小颍是我小学同学,从四年级开始,就跟我非常要好。他的父亲跟我爷爷是一个分厂的同事,厂内宴请的时候,相互之间会碰个杯,聊聊孩子们的趣事。

他老家是湖北黄冈地区的英山县,那个地方盛产茶叶,在大别山深处,以最基础的农业为主,茶叶基本上就是那个时候最主要的产业了。他父亲考工进入工厂当了工人,也算是有了铁饭碗,把老婆孩子和老太爷都接过来,小颍还有个弟弟。他妈妈不是正式工,就在环卫处临时扫大街,每天清晨5点不到,就外出工作,直到快中午才回来,准备他们一家五口的饭菜,特别辛苦,薪水只有正式工的三分之一,这临时工一做就是近十年。

因为家里比较拮据,父母又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管他,加上他刚刚从大别山里过来,口音、习性和思维,一时难以适应,逐渐叛逆起来。他对任何事情都不满,充满冲劲,性格阴郁而固执。

不过我对这些无所谓,因为他常常跟我说心里话,还教会我绿茶有很多种,有尖尖、叶子、嫩芽、茎,不同的形状口感会不一样。我幼时是个特别白净腼腆温和的小孩,胆子小,对他身上的这种野性和执拗,有着特殊的向往和好感。

我们在西山学校对面的书店合办了一张租书卡,一块借阅《哆啦A梦》《七龙珠》《阿拉蕾》《天子传奇》。那段时间,我把所有的《哆啦A梦》和《七龙珠》全部看完了,《七龙珠》看到打败魔人布欧为止。在那个时光里,孙悟空和牛魔王的女儿结婚了,生了孙悟饭,悟空头顶着天使光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小学五年级时,我们又搬到一个小区,每天与他、阿俊三人一块骑自行车上下学,路过厂区的铁道,停下,一齐看火车鸣笛,阳光洒下来,在每个人肩头,碎成小金点,跳跃啊跳跃

呜……框起框起……呜

单程蒸汽车带我们到初中,小颍跟我一起到市里读书,他在二班,我在九班,他已逐渐长成高高帅气的少年,天生黄发,微卷,很细,长长的留海斜落在眉眼,更增一份阴郁。

他指着家里墙上迈克尔·杰克逊的海报,对我说:“世界上最牛逼的人,就是他,我在学他的舞蹈”。

我看着VCD电视画面里的那个头发很卷的黑人(当时MJ还没漂白),各种扭动,跳着我当时理解不了的舞步,转过头,我茫然看着小颍在那跳跃,音乐也是我没听太懂的英文。

小颍又翻乱着家里的电视柜,只为了给我介绍另一个他钟爱的偶像,黄家驹。

当磁带插入他那个超大的卡式收音机,伴随着胶带的转啊转,特别好听但又不明白的声音传出来了,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些是beyong乐队经典的粤语歌,最后我也成了他们的粉丝,深夜抱着随身听一遍又一遍地听《海阔天空》《大地》《Amani》。

初三,他学习跟不上,被老师退回到工厂子弟学校,慢慢也荒废、自弃、得过且过。

逃课、抽烟、谈恋爱、穿皮衣,与小混混待在一起,有时见义勇为,追小偷,或者扶老人过马路。

那往后,我功课渐多,我们联系渐少。

高一某个夏天的晚自习后,我突然在教室走廊碰见他了,好久没见了,暂时的亲热无法完全化解时间隔阂的碎冰,他说有事要办,我告诉他千万别打架……寒暄一阵后,我就木木骑车回家了。

之后的暑假,去姨妈家玩,姨父说旁边单元的小颍,死了

死了?

从未有过的陌生,更从未有过的贴近,我一直以为这两个字离我的世界很远。

小颍没有读高中,上了技校。平时也不上课,拉着男男女女出去瞎逛。夏天中午,烈日灼心,他们两男两女来到长江边,另一男孩下去游泳,卷进漩涡,小颍立马一个猛子扎进去,他俩都没有上来。

之后他妈妈哭了好久,他爸爸不说话好久,他弟弟满街哭着要哥哥。

如果他还活着,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还欠他九本小人书。

让晚风轻轻吹送了落霞

我已习惯在每个傍晚去想她

在远方的她此刻可知道

这段情在我心始终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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